裴染秋倒在了地上，身下的血马上晕染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血花。

那刺目的红印衬出她异常惨白的脸，再配上眼底那一抹哀至极处的凄凉与无助，倒也震撼了江心橙。

她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下子也没了方寸，还是小玉提醒了她，她才拨打了朱慧如的电话，朱慧如大概也是六神无主了，又通知了裴远夫妇，他们好像刚好就在附近，挂了电话没多久，也马上赶来了。

他们几乎是和120一起赶到的。

裴远的身影和他的怒吼一起向江心橙风卷残云般袭来，目眦尽裂的模样，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李桂莲则是当场哭倒在地，哀哀切切的模样让人不忍目睹。

120抬着裴染秋去了医院，小区楼下的居民也纷纷离去。

只有江心橙，还朝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出神。

“少奶奶，我们回去吧......”

小玉怯怯地望着她木然而消瘦的脸。

江心橙点了点头，试着移动僵住的双腿，可那两条腿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似的，刚才裴染秋在拼命喊疼，说肚子像被绞着一样的疼，然后身体里的血都涌出来了，可是她是怎么摔到地上的呢？

她和自己拉扯，而自己只是轻轻甩开了裴染秋的手而已，是她自己站立不稳，这才会......

刚才的情况像电影画面一样，一帧帧地在自己脑海中回放，最后还是定格在了裴染秋那张惨白无助的凄楚模样。

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们都怀了顾城南的孩子，可是顾家人明显更喜欢裴染秋的，不然也不会让她住进了顾家，现在孩子生死未卜，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

但是大人之间的事，不该牵扯无辜的孩子身上，况且她从未想过要弄死裴染秋的孩子。

江心橙一阵腿软，小玉无法，只得打电话叫来了别的佣人，搀扶着将她带上了楼。

她浑身冰凉，双手颤抖个不停，午饭的时候，小玉给她熬了些粥，她也没吃几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一天是怎么过去的。

顾城南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看见江心橙心如死灰，灵魂出窍的模样。

他一脸凝重，今天出门的时候，他不小心将手机设成了静音状态，结果一天的工作结束，他才看到手机里，朱慧如打来的几十通未接来电。

顾城南拨了回去，朱慧如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崩溃：“你怎么才接电话，裴染秋的孩子没了，你的儿子没了啊，是被江心橙那个贱人弄死的！”

他有点来不及消化，拧眉又追问了几句，朱慧如的情绪激动到顶点，根本解释不了，还是顾浩沉声将来龙去脉告知了顾城南，他越听心里越沉，其间还隐约夹杂着朱慧如的谩骂声，诅咒声，他听着脑仁疼，还是决定挂了电话，回家找江心橙再说。

“心橙，心橙？”

她半躺在床上，脑后斜斜地倚着靠枕，上头被汗水晕染了一片，顾城南小心翼翼地握了握她的手，讶然发现她的手心里也是一片冰凉绵密的汗。

他又唤了她几声，江心橙终于木然而缓慢地将涣散的目光聚焦，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今天，裴染秋是不是来过了？”

她的手指用力一缩，指甲轻轻刮过他厚实的掌心。

“她的孩子呢......孩子，是不是......”

江心橙的嗓子就像被砂纸磨过一般，透着让人心疼的干涩嘶哑。

顾城南沉痛地闭了闭眼，无声地默认了这个事实。

她眼里仅存的光芒在瞬间隐没了下去......

顾城南轻轻抱住她，感觉这个女人身上冷得不像样，他是个自私的人，在知道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里，他没有选择去医院里看望裴染秋，反而先回家来安抚江心橙，但是他并不后悔，就算裴染秋哭天喊地的，也不及怀里的这个女人让他心疼。

甚至他还有点暗自庆幸，裴染秋的孩子没了，那么横亘在他们夫妇之间的障碍也少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裴染秋生的孩子，没了更好，谁都少受罪。

顾城南又对小玉叮嘱了几句，让她一定要好好看着江心橙，自己则去了医院处理后续事情。

他去了医院，刚跨出电梯门，就隐约听见裴远义愤填膺的叫骂声，指天誓日的，时不时从他嘴里蹦跶出来的几个词，简直低俗不堪的让人侧目，也就只有他了。

顾城南甚至用不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