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如也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等到她清醒之时，目光由远及近，所到之处，一片惨白。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褥，白色的病号服，连注入身体里的药水也是透明的。

顾城南就守在她的床前，早已没了往日的清俊儒雅，眼眶泛红，头发凌乱，刚毅的下巴处胡子拉茬，面容憔悴地简直不像样。

“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无非是怒极攻心了，休息一阵，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

朱慧如浑身无力，待她思绪回笼，就死死攥着他的手，从牙缝里费力挤出一句话：“和......和她离婚......”

“妈......”他犹疑着，身上明明被冷汗湿透，此时却如同筛糠一样颤抖个不停。

朱慧如知道他不会轻易应允，随即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干涩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几欲充血。

顾城南含了一口薄唇，面如死灰的坐在那里，木愣愣地如同一座失了灵魂的雕塑。

“我......我不能......我做不到......”

他艰涩的开口，唇色是一片颓败的紫。

朱慧如说不出什么顺畅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泪如雨下，很快濡湿了脑后的枕。

江心橙就在门口，她支手撑着门框，冷冷地瞧着这一切。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凉凉地，酸酸地，却也有一种尘埃落地的踏实感。

事情的发展俨然已经失去了控制，四面八方的反对力量都如潮水般向他们涌来，虽然之前顾城南说过，想带她离开，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是顾家继承人之一，又是RS集团的总裁，这一切将来都要倚仗着他，还有这偌大的家业，他不可能放得开手去，就算他愿意，她也不忍心看到他为了自己和父母反目，决裂。

裴染秋又是他们中间抹不去的影子，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真实地存在过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又因为自己而掉了，血一般的事实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他们已经回不到最初，经过了那么多事，很多的关系都变质了，夫妻，亲子，朋友......

江心橙抚着肚子里的孩子，心痛地无以复加，天知道她有多爱这个孩子，多想告诉所有人这个孩子是顾家的，可是她现在必须要亲自否认这一切，因为她太累了！

顾城南口中的爱，已经成了禁锢在她身上的枷锁，她被一双大手勒着，整颗心脏都快要因为缺氧而窒息了，她被逼无路，索性亲自结束这一切，欠她的，她亲手讨回，她欠的，她也人还清，从此之后，不拖不欠。

顾城南安顿好了朱慧如，一转身就看到了她。

他移动着步伐，来到她面前，黑眸里漾着某种迷雾。

“为什么这么说？”

她凝着两颗半满血丝的眸，定定地望向他。

“是为了让我父母彻底厌恶你是吗？所以你不惜拿孩子来撒谎？”

“......这孩子确实不是你的。”

“我不想听这些！”

他摆了摆手，整个肩膀都无力的耷拉着，脸上透着一层失望至深的灰色。

“你只是想要让我痛，祝贺你，成功了！”

他本来还想用拖延政策，只要等孩子平安出生，就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他们的爱情，可现在她当众否认了孩子，等于把事情推上了风口浪尖，这样的情势下，他如何保存他们的婚姻？她就是故意的，想要逼得他不得不放手。

江心橙闭上眼，眼角湿意弥散。

他，会放了她了吧？毕竟他已经没有再抓着她不放的理由了，这或许也是最好的结局。

医生来循例问了一下情况，只说朱慧如是怒极攻心，好在平时保养的好没什么大碍，就给开了些活血的药，还有一些补充营养和增强体力的口服液，并交待她要保持心境平和，顾城南送他出去的时候，恰好撞见了病房外的裴染秋。

她应该是在同一家医院的外伤科进行包扎，情况稳定之后，就来到了朱慧如所在的病房，裴远被安排住进了骨伤科，瞧他浑身上下的伤，估计得住上一段日子，李桂莲就在旁边照顾着，裴染秋心里恨极，连看都不想去看他一眼。

待医生走远，顾城南目光如刀锋般在她脸上刮过，她一阵瑟缩，额上的伤口又跳着痛了

“伯母......怎么样了？”

他不语，抿着唇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把她往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