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或许有可能喜欢上那个女孩子。但到头来,他从未因此喜欢过对方。在心意无法相通的状态下,这样的关系总是进展得不顺利,最后终究在彼此都受伤的情况下结束。
虽然现在不喜欢,但未来或许就会喜欢了。
那我——又怎么样呢?
「安藤同学。」
三浦同学再次朝我搭话。我含着差不多已经融化殆尽的糖果,缓缓转过头开口:
「什么事?」
「你会害怕鬼屋吗?」
「这个嘛,因为我没去过鬼屋,所以不知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真要说的话,我也几乎没去过游乐园。」
「这不是全家出游通常会选择的地点吗?」
「因为我们家很少全家一起出去玩。我的父母在我很小时就离婚了,我没有爸爸。」
因为想稍微和她拉开距离,我选择道出在学校里大概只有亮平知情的事实。效果非常好。
「……对不起。」
三浦同学垂下双肩,同时低下头,我以「没关系啦」轻声回应,然后望向窗外。把他人推开,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我还没有祭出自己的最终王牌。亮出它之后,就会让他人以某张标签,来定义我所有个人特质的那张王牌。
糖果完全融化了。我以舌头感受着口中剩余的甜味,一边佯装出还含着糖果的模样。好想听queen的歌喔,例如〈bicycle race〉之类的。我眺望着高速向后方流逝的景色,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
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
「那个啊……」
我转头。三浦同学望着下方,支支吾吾地挤出这句话。
「其实我很怕鬼屋这种东西呢。所以——」
接着,她抬起头向我微笑。
「请你多指教喽。」
——抱歉。
我很烦恼,也很动摇。不过,这些想必都不能当作让自己冷淡待人的理由。我在内心默默反省自己至今的言行态度,然后对三浦同学浅浅一笑。
「我知道了。」
◆
——我没听说你会害怕成这样耶。
在这座以废弃医院为舞台、四周一片漆黑的大型鬼屋里,看着整个人紧紧揪住我的手臂,现在一动也不动的三浦同学,我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生锈的铁门,上头有一块写着「太平间」的门牌。此外,还有必须等到「go」灯号亮起,才能够入内的入场限制。这些的确都是颇为大阵仗的设计。
「不快点走的话,我们又会被下一批人追上喔。」
「等一下,再等我一下……」
三浦同学重复吸气和吐气的动作,来调整自己的呼吸。从「go」灯号亮起至今的时间,大概已经足以泡好一杯面条偏硬的泡面。在里头待命的工作人员,或许也会不安地揣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就某方面而言,这还挺厉害的。就连负责扮鬼的人都感到害怕。
踏入鬼屋后,每当我们要往新的区域前进时,三浦同学就会变成这种状态。因为这样,我们已经被后面的几组游客超前了。此外,在新的区域遇到鬼怪时,她总会发出高八度的尖叫声,然后死命抓住我,反应激动到相当夸张的地步。为此,到现在,比起鬼屋里的鬼怪,我被三浦同学吓到的次数多出更多。
「没事……没事的……」
三浦同学再次加强了抱住我手臂的力道。我记得有一种妖怪,也会像这样紧紧抱住被害人,让对方变得动弹不得,是叫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是「子泣爷爷」。
「既然这么怕,你跳过鬼屋不就好了吗?」
「才不要呢,我也想好好享受啊。」
「你这样算是在好好享受吗?」
「我在享受被吓到的感觉嘛。」
确实如此。不过,为什么明白这一点,还会吓成这样呢?真是神秘。
「安藤同学,你是第一次进来鬼屋,看起来却很平静耶。」
「如果身旁有反应特别大的人,反而会让人冷静下来呢。其他事情应该也是这样吧。」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喔。」
三浦同学低头向我这么说。看到她似乎稍微冷静下来的模样,我开口表示「那走吧?」她点点头,更用力地搂着我的手臂。
我们打开铁门。在并排的病床上,有着看似覆盖着某种东西,而显得鼓鼓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