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能变成一个普通人。能够过着无异于他人的生活——他渴望自己能够证明这一点。我哭了。他的痛苦挣扎、我的真挚情感……感觉这些让人莫可奈何的因素一口气朝自己涌来,让我忍不住哭泣。接下来的事,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因为,在很多地方,我都有听过大家讨论相关的八卦。」
三浦同学的嗓音变得愈来愈虚弱。谈论自己的事、跟谈论我的事的时候,她散发出来的氛围完全不同。
「他一直都在自己的前方,竖立起一道透明的墙壁。」
三浦同学将手举到脸前,然后摊开掌心,像是抚过一道墙那样垂直往下移动。
「他站在那道墙后方看着我们。这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我们。要是我移动到对侧去,一定会让你们感到困扰吧。就像假设摩擦系数为零、以及无视阻力那样,透过将我视为不存在的做法,来简化这个世界、进而解决的问题,也会变得无法解决了。所以,我会安分地待在内侧,这就是他想表达的。因为他讨厌自己,却喜欢我们。可是……」
泪水从三浦同学的脸颊滑落。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她的话至此中断。三浦同学伸手按住眼头,台下听众发出「加油~」的打气声。为了回应这样的支持,她抬起头,但随即又因为不断滚落的斗大泪珠而垂下头。
一名少年从三浦同学面前抢走麦克风。
「安藤~~~~~~~~~~!」
他的咆哮撼动了整个世界。
三浦同学的眼泪止住了,听众的加油打气止住了,群众的脱序行为也止住了。
暴风停歇了。
「你这混蛋,到底要坐在台下看好戏到什么时候啊!」
少年——小野从台上伸手指着我,他以恶狠狠的眼神瞅着我,带着满满的敌意怒吼:
「三浦为了你而哭出来了耶!你这家伙竟然还悠哉地在底下观摩吗!你想说『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女生的眼泪无法打动我喔』这样吗!啊?」
小野是测谎器,是揭露整个世界的谎言的老实人。
「你这个混蛋!因为自己是同性恋、因为自己一直很痛苦,所以就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可怜对吧!」
没有任何人愿意了解自己——我夸张地这么悲叹,然后抱着双腿缩成一团,佯装自己是悲剧主角。不让别人有机会理解自己的人,明明就是自己。
「开什么玩笑啊!因为你个人的理由而被骗、还被耍得团团转的三浦更可怜吧!你打算怎么了结这件事啊!打算怎么负起责任啊!」
了结、责任。不是等待别人对自己伸出手,而是自己主动伸出手。
「马上给我滚出来!然后做个了结!」
小野大喊。
「你是男人吧!」
简化整个世界。
我无法爱女人,所以,也无法爱三浦同学,我无法回应三浦同学的心意,我跟三浦同学无法在一起。我无视了这一切。
最后,只剩下一件事。
是男人——
就要负起责任。
「……少在那边……」
我瞪着小野,大声怒吼回去。
「少在那边自以为是地放话!」
我踏出右脚。
我刻意奋力踩踏地板,用力地奔跑。酥麻感和冲击窜过全身,受伤的手臂和肋骨都隐隐作痛。尽管如此,我没有放松双脚的力道。我让两只脚交互重重地踏在地上,确实传来的触感,让我明白自己愈来愈靠近。
「快啊!」
「她在等着你呢!」
「要负起责任喔!」
一个暴风止息后,另一个暴风诞生。听众和群众一起鼓噪煽动我,老师们则是以温和的眼神在一旁看着我。明白我是个同性恋、无法爱女人,却还是支持我朝女孩子奔去的行动。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有办法这样简化世界?
为什么能这么悠哉地从后方推别人一把?
这样一来,在不愿忽略摩擦系数和阻力的状态下,为了解决问题而不停思考、思考、思考,到头来却仍不得其解,甚至因此濒死的我,岂不是像个超级大笨蛋一样吗?
可恶。
好想哭。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一口气冲上通往舞台的阶梯。双眼哭得红肿的三浦同学朝我敞开双臂,我奔向这样的她的怀中。三浦同学以双手环住我的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