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也着实瞧不上林古这副虚伪的模样，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刚刚又吃了人家这么丰盛的一顿，没有理由不给点儿面子，于是在桌子上点了点茶水，写了起来，一边道：“垣，乾，礼，旭。暂时定下的就是这四个。”

葛予诗也凑上去认认真真地看了看，用眼神示意身旁的毛毛——诺，去选一个。

少年却站着没有动，就像是压根没有理解她的暗示一样，小小的身子就立在那里，离桌子半步，不远也不近。

林古很快做了决定：“乾，乾好！乾坤之意，有道是，乾道运无穷，恒将人代工。”

葛予诗看着毛毛皱了皱眉，显然是想要拒绝。少年方才为了保护李氏，脸上的伤还清晰可见。若是这个时候冲上去触林古的霉头，恐怕又少不了要挨揍了。

急忙伸手拉住了毛毛的手，葛予诗没有犹豫：“我觉得让毛毛自己选一个吧。”

林古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恼怒地看了葛予诗一眼。他确实不敢和这个小姑娘撕破脸，但是不代表着他愿意一直被对方这样下面子。还是当着里正的面，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这个秀才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将林古眼里的冷意看的清清楚楚，葛予诗心里权衡——林古对‘葛予诗’是有仰仗的，而且，这些年林家确实花了葛予诗不少钱，虽然不知道都用在了哪里，但是显然这些钱让她在林家的日子很好过。那么，林古究竟能对‘葛予诗’忍让到什么地步？

她一时心跳如擂鼓，想要试一试。只有确定了自己在林家的地位，才能够慢慢谋划着怎么把自己这个‘童养媳’的身份给甩掉。

“今天书院的先生都夸了毛毛，说他天资聪慧，必成大器。不如就让他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反正这四个字，都是里正叔辛苦挑好的，哪一个都好听。”

轻轻松松拍了里正的马屁。原本还想要帮着林古劝一劝葛予诗不要胡闹的里正，一瞬间哑了。总觉得这个时候不管是反驳还是答应下来，都不太对，于是闭着嘴站在那儿。

林古有些咬牙切齿：“好，我的儿，你自己来选。好好选。”

后面三个字咬的很重。

他不愿意和葛予诗撕破脸，只有威胁自己的儿子。只要他老实一点，选上刚刚自己挑的‘乾’字就好。

毛毛的一只手还被葛予诗牵着，也没有走上去细看那四个字，低着头，声音却带着笃定：“我想好了。垣。林长垣。”

葛予诗咂摸了一下，只觉得挺好听的。至少听上去，比‘林长乾’那个俗气的名字要高雅多了。

里正只觉得头疼。他知道林家的情况，但是没有想到这对父子的关系会这么‘恶劣’。但想想林古这些年做的事，又觉得这是他活该。心里纠结了不过须臾，还是倒向了毛毛这一边，迅速定了下来：“好，那就叫林长垣。明日便刻牌。”

林古脸色铁青，顾不得里正的面子，一拍桌子道：“反了天了，我同意了吗？身体发乎，受之父母。你居然要越过我，自己来……”

“长垣的书院是我给他找的。”葛予诗声音很冷，但也很大声，“以后的费用也都我来负责。你口口声声说身体发乎，你做过什么事情？林家的地里的事情你从来不管，有多少开支你也不清楚，就连落名这件事都是我去找的里正叔。而你，这么大的事情都姗姗来迟。”

骂了几句，葛予诗及时收口。现在年纪还小，和林古撕破脸也没有必要。她刚刚是实在气不过。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林古根本不敢找‘葛予诗’的茬，是个典型的欺软怕恶，窝里横的王八蛋。

葛予诗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里正瞟了一眼瞬间蔫了下来，不敢反驳的林古，眼里的不屑更重了，起身告辞。

葛予诗拉着毛毛和李氏去送客，一点儿也不想去看又重新坐回桌子前喝酒的林古。这种人渣，眼不见心不烦。

送到了门口，李氏回了厨房收拾，她牵着毛毛又送了一段路。张嫂突然叹了口气：“唉，你们都是好孩子。毛，哦不对，长垣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千万别像你爹那个样子啊。什么都废了。”

毛毛没有说话，反倒是里正先听不下去了，低声呵斥道：“又嚼什么舌根？”

“怎么了？”张嫂着实是心疼毛毛，底气也足了，“你看看林古那个样子，毛毛要是跟着他学能有什么出息？”

里正抿着嘴，没有再说话。他心里其实也有想法。林古年纪这么大了，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反倒是毛毛，若是葛予诗真的愿意供他上学堂，这么聪明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