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吟罢,着盛装的樱兰叩拜在地,泣不成声,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凤冠霞帔鸳鸯袄、银钗金钿珍珠屏,以及绢帛、诗书、谷种,乃至田契、庄子、宅子、商铺,陪嫁之巨堪比一方郡主,可未减低离别伤苦,女子依旧呜呜咽咽个不停。
“好了好了,起来罢。”端坐于殿上的尉迟冷枫见不惯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没好气地说:“喜日、喜事来的,哭哭啼啼的作甚?”
樱兰勉强收泪,改做小声抽泣,奚便又说:“你那祝词谬矣,以后该说与你夫君听才是。”
“不!没错!”樱兰抬手拭泪,正色道:“祝词就是说给奴婢夫君听的!”她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消瘦九华君,似乎示意他回复。
奈何尉迟冷枫闻言无语,只急咳,咳得双肩微微颤抖,半晌才平复下来,缓缓说:“出了阁便是真正的大人。往那边去后莫再任性口无遮拦的,不是人人都如同我般好性子,由着你、惯着你,晓得不?”
实在比她年幼,此番话倒像个长辈在交待后生晚辈,十分老成持重。
“朕早已是大人。”她一如既往地不肯在口舌上落下风,生硬地回话道:“朕年纪是大了,心思却仍天真得很,以为哪一天可做九华君的妇人,呵!真是痴人说梦!自然……”她顿一顿,道:“自然,婢子也好,妃子也罢,只要能在公子身旁伺候便好,哪知……”她垂下头去,怏怏道:“哪知……哪知有这分离的一日……”猛地,她抬起头来高声质问,质问她尉迟冷枫当真舍得,当真如此狠心?尉迟冷枫见状不好作答,旁人俱默不语。
“朕改还不成么?”她跪行至尉迟冷枫脚下,靠于他膝上抱着他腿哀哀求道:“朕晓得自己性子不好,不够柔、不够软,总惹恼九华君,总烦着九华君,但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十年相依相伴,今朝怎能离散?!”
说罢,一阵恸哭,甚至泪湿了尉迟冷枫的纱氅。
旁人何曾见过此女如此服软,看来是真心怕了,想起素日里她的万般好,便七嘴八舌地替她向主子求情,致使殿上一片哄乱。
此刻换作尉迟冷枫铁石心肠了,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然道尽,他才面无表情地扶起樱兰,冷冷道:“那可是蜀地扈家,换作他人去我能安心得了?”
嫁娶的目的不言而喻,樱兰心明并不单纯,而要她委身于什么扈家管事并不打紧,她是无法忍受与奚相离。
“朕实非宗亲贵女,身份高贵,恐无法担当大任。慕容家还有好些女儿,九华君就不能从中找一位替上?”
“不能。”尉迟冷枫斩钉截铁,“唯有樱兰!”
“为何?”樱兰莫名其妙,“为何偏偏是朕?朕做错了什么要被当作一份礼物随便送于他人?”
说完她呜呜咽咽地哭了,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