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无渡放宽了对司遥的行动限制,但自己好几日没来了。
司遥发现自己住的这座寝殿离拜神教的核心很远,基本是舟无渡的私生活区域。
他一开始还想出去套下人的话,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种打算的不现实性,殿内外所有的下人都是那种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格。
司遥气得不行,感觉现在的局势还不如之前舟无渡每天都过来。
他气得没用晚膳,沐浴完早早就躺上榻了。
第二日也没用早膳,照顾他的婢子慌了神,跑去告诉了领事,领事又去报给了舟无渡。
司遥以为他马上就要见到舟无渡,已经冷着脸准备跟人谈条件了,可进来的人却让他所有的腹稿都乱了套。
“阿雪!”
门外的少年逆着光,身形比上次相见瘦了许多,眼眶透红,含着泪。
司遥直接冲上去,抱住了他。
“哥哥……”时观雪的声音很生涩,动作不像从前那样自然,僵僵地立在原地,眼泪要掉不掉的。
司遥想松手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却被时观雪一把按住,紧紧相拥。
“哥哥……我……我好想你。”
司遥也被他弄得几欲落泪,一边抚弄着他的头发,一边哑声回答:“哥哥在。”
于是时观雪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也不说话,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推开似的。
司遥又想哭又想笑,拍拍他的背:“等会儿再抱行不行?阿雪,告诉我,舟无渡对你做了什么?”
时观雪轻轻松手,低垂着眼道:“他没对我做什么,只是关着我,不让我见你。”
司遥再次确认:“没受伤?”
“没有。”
司遥还是不放心:“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解时观雪的衣服。
时观雪猛地按住了他的手:“真的没有,哥哥,要是有伤,我还能这样好好地跟你说话吗?”
司遥心想也是,便道:“舟无渡为什么会突然让你见我?”
时观雪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舟无渡说,只要我能让你好好吃饭,就每日都让我跟你见一面。哥哥,舟无渡为什么……”
司遥像是被这个发问灼伤了喉咙,羞耻和复杂让他说不出话。
“哥哥……?”
“舟无渡他、准备用我威胁祖父,所以不敢让我死了。”司遥胡乱编了个原因。
时观雪闻言,脸上浮现出恐慌:“真可恶……哥哥,父亲和燕姨什么时候会来救我们……”
司遥便意识到,时观雪还不知道父亲已经被舟无渡抓了,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捏着时观雪袖子下的手安慰:“快了,阿雪别怕。”
捏下去的手感不太对,司遥低头一看,看见他的右手戴了黑色的半掌手套。
司遥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你的手……”
舟无渡也爱戴手套,每次来见他都裹得严严实实,可为什么阿雪也……
而且偏偏是右手,舟无渡的右手虎口前几日才被他咬伤了,他当时尝到了血腥味,恐怕要十来日才能彻底痊愈……司遥越想越觉得心悸,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他只剩下一个念头——扒下时观雪的手套。
等他回过神,时观雪已经发出了一声痛呼,司遥指尖攥着被他扯下来的手套,黑色的布料上面还黏着猩红的血肉。
时观雪的手掌一片血肉模糊。
是烙铁的烫伤,长条形的伤口,横在整个掌心,狰狞地往外冒着鲜血。
时观雪痛得嘴唇发颤,左手攥着右手手腕蹲到了地上。
脑海里闪过的荒唐念头不攻自破,司遥指尖发抖,脸色白得吓人:“是谁做的?是舟无渡,对吗——”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几乎泣血。
他咬伤了舟无渡,所以舟无渡弄伤他的弟弟来报复他。
时观雪没有回答,只是扯了扯司遥的衣摆:“哥哥,我没事……”
司遥痛苦地捂住耳朵。
他想杀了舟无渡。
一双手臂从身后环过了他的腰,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一阵一吹就散的风:“哥哥,不疼。”
“只要我们都活着,就很好了。”
司遥哽咽摇头:“我一定要杀了舟无渡,带你出去。”
时观雪沉默半晌,才说:“哥哥,你真的想杀了他吗?”
司遥毫不犹豫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