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校门外有条特别漂亮的马路,沿途种满了杏花。待到四月份杏花盛开之时,树下路边经过的行人时不时会被飘落垂怜,或发顶,或肩头,花瓣随着人的步伐移动,带来短暂的旅途,最终还是会被吹来的微风扫至铺着红砖的人行道上,又或者被依附着的“导游”随意拨开。
花路的尽头有几家早餐店,其中有一家在大学城里极为出名的包子店,是一对恩爱的老年夫妻经营的店面。
大家多去帮衬除了出于爱心帮助的缘故,就是店内的菜品确实是极好的。左琸最爱的是这家店的香菇肉包,每每遇上噩梦般的早八课,她都会在上课的路上买上两个热腾腾的香菇肉包以叫醒自己困乏的灵魂。
左琸照常来到店里,朝着透明的售卖窗口轻声喊了句,“两个香菇肉包,谢谢。”
话音一落,左琸下意识的抬眸看售卖窗口的人,意外的不是平常的两位老人家,而是一位清瘦的青年。
那位青年穿着简洁的白衬衫,袖口挽至小臂的中段,露出精瘦有劲的小手臂,他的肤色很白,小臂上的青筋极为明显,并不恐怖,反而线条异常的好看。
他好像很高,在售卖窗口边要微微弯着腰才能方便工作,左琸目测估计他至少有一米八五了。
左琸被吸引住了,甚至连他的正脸都没看全。
青年将两个香菇瘦肉包装好袋递给她。
终于,左琸看见了他的正脸。
可惜戴着口罩,她只能看见一双漂亮至极的美眼。她知道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男性似乎有些不太恰当,可放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却毫不违和。
可能是因为他肤白,衬得眼四周略带粉晕,深邃的眼角微垂,眼尾略弯上翘,明亮的瞳仁映着阳光下像熬浓度恰好的焦糖。
奇怪的是,明明一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可他抬眸时的眼神却十分幽深,如若古井,没有丝毫的波澜,那眸子里泛着褐色的光也是带着寒气的。
许是左琸太久没有反应,青年递着袋子的手臂上下晃了晃,“你好?”
左琸移开了视线,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轻声道:“不好意思。”
青年开声没回应,用一个浅慢的眨眼表示无碍,而后停顿了两秒,对她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侧脑袋。
左琸照着她的示意,手指试探地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朵小白花,那是杏花,应该是过来的路上不小心落在头上的。
左琸将手里的花收了起来,握在掌心朝他欣然一笑,“谢谢。”
“不客气。”
左琸本准备考虑是否要礼貌地说句告别的话时,不远处的室友苏苏喊了她一声,声音里带着急促,在发送着即将迟到的警号。
左琸只好再次对他笑了笑。
时间短暂,没来得及看见对方的回应,只是转头的青年口罩上的眉心微动,眼尾向下弯了弯,极轻的一声带着笑意的气音,也只有他自己听见。
周暮也向来睡眠浅,睡梦中被走廊外头行走的声音打扰至醒后,便没了睡意。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
虽说是在医院值夜班,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睡一会儿,此时睡了不到两小时,也差不多够了。
周暮也将脑袋往后靠,后脑勺抵着椅背,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居然能梦见多年前的场景,还是十分的清晰,就连那时左琸头顶上的花瓣的样子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那时,她青丝上缠着一朵杏花,花萼呈清雅的浅粉色,数十颗鹅黄色的小球组成花心,眼看着她将花瓣从头顶上拿下,不是一般人的随意丢弃,而动作轻巧的握在手心里,然后朝他一笑。
记忆里那明媚的笑容十分好看,白皙无瑕的脸颊透着微微红晕,和弯起的红唇一样夺目,清如水亮如星的眼眸泛着碧波。
那样的一副笑颜,如同她手里的杏花,粉白相间,胭脂万点,艳态娇姿。
周暮也当下只想起了一句——“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
明明时间已久远,可有些记忆是始终没办法遗忘的,那时他机缘巧合下帮助了那对早餐店的老夫妇,时常为他们照看身体,他们为了报答执意每天请他吃早餐。他没空去,他们便亲自送,次数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又加之双方渐渐熟络,他得空时会到店里帮忙。
偶然的一个早晨遇见了左琸,那位盯着他发愣的女生,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同样也有过两秒的走神。
如今多年后在办公室里的周暮也细细往记忆深处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