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除了风雪之声,杳然静寂。
雀奴忙定了定神,细细地查探着四下。
荒野寞径,老树虬结。不远处,歪斜的坟包之上,竟然缓缓地爬出了一排瘦骨嶙峋的老猫。
老猫们凄嚷了一番,瞪着荧绿的祟眸,邪狞地朝着四处张望。
笃,笃,笃……
她忽然听到敲地之声,由远及近。
雀奴循着声响,向野坟后的林间望去。
林间依旧凄暗无光。
“谁?”她又问。
笃,笃,笃……
骨簪剧烈地抖动着,她连忙伸手扶了扶。
“这是得有多大的妖气?”
雀奴不禁暗暗地打了个哆嗦,她双拳紧握,凝神盯着坟包后面走来的人。
“别个,都悄悄地来,就你动静大!”
突然,一个老翁猛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黑暗中,雀奴瞧不清老翁的样貌,只能瞧见他的一对眼珠白得发亮,在凄黑的暗夜之中,极似鬼魅。
雀奴被瞎眼老翁吓了一跳,她大喊一声,不自觉地递出了一拳。
老人两手一挥,极轻易地便将她重重抡在了地上。
福狸见状,低声嘶吼,狠狠地瞪着老翁。
雀奴喘着粗气,奋力想要将压在脖子上的拐杖推开。
她居然抓了个空。
老翁的拐杖看不见,也摸不着,他却做着手握拐杖的姿势,毫不费力地将她按于地上。
“嘿嘿!”老翁笑着摸了摸雀奴的头。
“奇了,原来你不是!”瞎眼翁翁喃喃说着,松了手上的力道。
“翁翁,你说明白些,我不是什么?”雀奴连忙跳了起来,抚着脖子连连喘气。
“你来我这里,是想藏在哪里?”老翁问道。
“翁翁,我是长安仙师,原本并没打算来你这里,是有人甩绳绊了我的狼!”
“哦?仙师?”老翁听她这么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缓缓转过了身去,朝着坟后大喊:“是谁这么淘气啊?”
坟后并无人应答。
老翁笑着点了点头,“是啦!你们藏在我这里,一个个的都乖得很呐!”他一手做着执拐的姿势,蹒跚地走着,另一手则在身体两侧连连虚按。
雀奴望着老翁的姿势,就好像是在按着野地里逐个冒出的头颅,心下愈发惊奇。
“我和你们说,别的尚且好说,只是这一只,你们惹不起。”老翁摇着头,语气不容置疑。
雀奴见老翁只自顾自地念叨着,并不曾见任何其他物什在这荒野之中,不禁汗毛倒竖。
她忙向福狸比了个手势:“跑!”
雀奴正待转身时,竟真的瞧见一个矮身蹲着的人将头颅探了出来,他的脑袋被老翁的手一按,立即又缩了回去。
她瞧见那颗头颅之上,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连忙大喝一声,向他扑去。
见雀奴扑来,他拔腿便跑。
“着!”随着雀奴的一声呼喝,她踢出的右脚已稳稳地踹中了他的脚踝。
但那贼人竟然像没有骨头一般,软飘飘地跌到了地上。
福狸跟着扑了过来,四只脚在他的身上来回踩踏,却只能隔着衣服,空空地踩到了地上的雪。
“怎地?”雀奴大为惊讶,她摸索着散落一地的衣服,疑惑地望着福狸。
“你身为仙师,却什么都瞧不见?”瞎眼翁翁一双寒冰似的白眸射向了雀奴。
没听见雀奴的应答,他停下了脚步,嘿嘿冷笑。
“我方才摸你根骨,天赋奇佳,只要稍稍学些术法,便已可跻身顶级天师之列,你怎的还只是个半骨仙师?”
雀奴大惊失色,愈发狐疑地望着瞎眼翁翁。
要想知道雀奴的骨数,除了将她所会的术法瞧一遍之外,最快的方式便是翻开她的后颈发根,瞧瞧有几个绿豆大的墨点即可。
师父为雀奴翻看了这许多年,仍说只有一个浅浅的小印,为何这位瞎眼翁翁轻轻一摸,便知她是几骨?
雀奴正惊奇间,老翁又翻着白眼逼了过来,“蠢笨至此,你的师父是谁?”
“说出来吓死你!”雀奴狠狠地跺了跺脚,大声喊道。
雀奴的师父出身河东薛氏,是大唐五姓十家中的极望之族。
不仅如此,师父还生得一副极好的相貌,长安少女,无不倾慕。
雀奴被瞎眼翁翁如此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