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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雀奴之墓

大历十一年,正月。

寒日的晨光,这时已经照进了树林。

雀奴在阴阳之隙里,凄然怔立了良久,直到烟雾将散,才不得不捡起了被她扔在地上的簪子,默默地将簪头的永生花握在了手中。

她突然大喘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视线逐渐清晰时,她看见师父正抱着自己,眼圈通红、发丝凌乱地坐在血泊之中。

“师父!”雀奴轻唤了一声。

“为师在!”

雀奴微微抬起头来,看见她的脚边,正躺着那位艳丽的宫装少女。

她拭了拭脸上的泪水,连忙扶着师傅的手,挣扎着爬到了她身边。

“我都不知道如何喊你的名字。”雀奴抱着她的头大哭道。

此时,萧梧愿正浑身是血,拄剑而立,而他脚边躺着一只黑色的小貘,似在昏睡。

“雀奴,可曾是她捻的诀,为你们解的软银索?”萧梧愿望着地上的宫装少女,凄然问道。

“是。”薛辰愈替雀奴作了回答。

薛辰愈说罢,也跪在了雀奴身侧,伸手抚了抚宫装少女的前额,“这孩子,与我徒虽然样貌一致,但那神情,总让我忆起你儿时那副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为师实在,不忍心多去瞧她……”

“师父……”雀奴听闻,痛哭不止。

师父哪是不愿去瞧她,只是不敢去瞧她。

雀奴自从被太子带回宫中之后,甚少欢颜,身上的欢脱之气,几乎已渐渐褪去。薛辰愈瞧在眼里,自然心痛不已。

雀奴哀哀戚戚地哭了良久,才随着师父师叔在檀山脚下,为那少女寻了一小块葬身之地。

“天师雀奴之墓。”雀奴抚着碑文,悠悠念道。

“师父,你若是这么写,我死了以后,如何能与她区分?难不成,我永远都做不成天师雀奴了?”

薛辰愈苦笑:“你贵为郡主,将来也是要葬在元陵或是其他帝王陵寝之中的,墓碑上,说不定将有一大串歌功颂德的字。”

“我只喜欢‘天师’”二字。”雀奴说。

——

众人在檀村的屋舍之中稍歇了两日,才觉得缓过来了些。萧梧愿带着妥妥告辞离去,准备回到浮山,薛辰愈也带着雀奴,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师父,我已大好了,坐在车里总是憋。”雀奴被雪辰愈塞进马车的时候,忙又转身与师父央求道。

“你将车帘掀起来些,为师骑在马上,也能与你说话解闷。”

雀奴不答,只闷闷不乐地将车帘放下。

“碎镜之时,你被繁花镜照到了?”薛辰愈的声音响起。

他候了良久,仍未听见雀奴作答,忙又问道,“可还会有其他人被照到?”

雀奴心下一凛,忙将车帘掀了起来,“师父……我不知,那镜子碎了一地,飞溅开去的时候,也不知哪一片会照到什么人……”

薛辰愈不无忧虑地点了点头。

雀奴知是自己闯下了祸事,不敢多说。只能落了车帘,默默坐在马车里。

“雀奴,你可怨师父,不曾好好教你法术?”

薛辰愈的声音又从车帘外响起。

“师父,你传我的三百术诀,可真的如萧师叔所说,实为’唐诗三百首‘?”

雀奴不敢掀开帘子,只靠着帘子一角,小心问道。

“哦?”薛辰愈声音似是在故作惊奇。

“……”

“师父,我走在阴阳之隙时,听见你哭得好大声。”

雀奴顿了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缓解尴尬的话题。

“哦?”薛辰愈又惊奇地抬了抬嗓音。

又是一阵尴尬。

“雀奴,你看那人,你可认得?”薛辰愈突然问道。

雀奴忙向车帘外望去,顺着师傅的手,竟见长安城外,极为热闹地挤满了新年集会的人们。

远远听得鼓乐之声,伴着悠扬笛音,似有一队奏乐之人踏歌而来。

队伍之中,有人抱鼓而击,有人抱琴而弹,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横吹笛子的俊俏郎君。

那郎君头戴幞帽,帽边簪花,踏歌而舞,长安百姓看得如痴如醉,纷纷向他抛去鲜花。

“师父,你不在长安,麂羽都大受欢迎了。”雀奴抻着脑袋,撇着嘴说道。

“逡巡榜榜眼,果然魅力无双。”薛辰愈嘴角微微抬了抬,露出了一个不经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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