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内应声,这才缓手推开门跨进了门槛。
首先进入二人视线的是一只小木桶,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只小木盆儿,只是稍深些。老人家正双手捧着,缓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他的妻子,手里拿着一只粗瓷大碗,和一柄木勺。
她面上带着一丝微笑,不自然的微笑,却是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就像是在梦中,她看到了渴想要看到的……。
慕容蝶语看见:她的双眼中,深邃的幽暗处,闪动着记忆中的幸福。
小木桶轻放桌上,一只粗瓷大碗,一只木勺。
桶中盛着汤,缭绕着热气和汤汁的香味。是一种很浓的淡淡的汤的香味,很矛盾的一种香气。
汤汁中浸泡着散碎了的公鸡的妻子。慕容蝶语感观中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个。平常时候却万不至如此这般想象。只是今晚,对于这桶中的汤,她的心中泛出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没什么能招待二位的,这汤……就给少奶奶补补身子吧”老妇人卑躬着身子缓慢地弱声道。
慕容蝶语怔在当场,脑中混乱一片,根本无法组织言语。只怔怔地望着老妇人做完这一切之后,慢慢退出房门。老渔夫没说一句话,只勉强抿嘴挤出一抹笑容,随着他妻子的脚踪去了。
这一次,他忘记了带上门……
宇日逐星怔望着门外,好久才回过神来。他关上房门,默然来到桌前,拿起碗勺,盛了一碗。
慕容蝶语看着自己的丈夫做着手上的事,默默坐回床边。怯怯地看着他把汤碗端到自己的面前,用那只与她的小嘴根本不成比例的大勺舀了一勺汤,吹了吹,试了一下汤温后便把勺沿送至她的唇边。
她不肯张嘴,她怕,不敢张嘴。
“喝吧,别断了老人家最后的念想”
老妇人的话,有着深层的意思。若非有求于人,又如何忍心拆散与他们相依为命的夫妻,把妻子给人做汤,而自己只能在忍饥挨饿的黑夜中等待黎明。
慕容蝶语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层。若不是宇日逐星提醒,她依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想通了此节,慕容蝶语的胸口里面仿佛又被什么凶物撕扯了一下。
此时方才恍悟:这一间好像好久都没人住过而又像每一天都有人住在其中的房间,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着眼泪,她喝下了丈夫送入口中的每一勺汤,吃下了丈夫亲手喂给她的每一块鸡肉。直到她,再也吃不下。
余下的,她的丈夫不敢浪费。替着她吃下了。
今晚,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人尽上了自己做丈夫的本分,并非单单因着承诺。因为,那是他的本分。
还是那般的痛,却又不似那般的痛。至少,这一次,已经可以分辨的出:痛与痛,是有区别的……
夜很静,静到可以听到海浪声;或者海浪声太大,彻夜不停地撕扯着夜的宁静。海浪声中,似还隐藏着一种竭力压抑着的声音,似是一种无法言诉的痛,又像是一种伪装在痛楚外衣下的异声。
无眠的夜,是一条漫长的旅途。或者你可以走完一生,或者你可以走到天的那一边。或者你可以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或者,你已沉溺在痛苦的曾经和未来之中……
东方有日,羞涩而出。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羞红了脸的,不止是东方的红日。
慕容蝶语不自觉躲靠在宇日逐星的身侧偏后,一只小手紧攥着他腰间的衣物。老渔夫携着妻子,已早早地等候在了门外稍离一些的挂着鱼网的木架旁边。
红着脸的姑娘,水灵着的大眼睛,左忽右闪,不知该往哪儿看。她的脑袋里面生出个奇怪念头:总觉得老人家两夫妇昨夜一直就呆在自己房门外,并且透过房门屋墙的木板,房中的一切情景尽收眼底,一览而无余,一切的动或者静,都在老两口的可视范围之内。
特别是,她无意间瞥见:老夫妇二人脸上的微笑,怪怪的,而那两双目光,好像能看穿了她身上的衣物。她的脸一阵阵发烧,浑没注意到,她的丈夫也有那么些许不自在。
“老人家,可有什么事,是需要晚辈出手想助的吗?”
扑通一声,老夫妻应声双双双膝跪地。
如此回答,掷地有声,恐怕问话之人,再没有反悔的余地可以回旋了。
“老人家快快请起,这可如何使得啊!”宇日逐星先是一怔,立即醒悟,慌忙屈身搀扶。
几乎同时,慕容蝶语也回过神来,同着丈夫一起忙把老夫妇搀扶了起来。
原来……
约在一年前。
东方百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