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收眉眯眼,“说说?”
贼大接过话头,把当时的情形大体上忆述了一遍。
“大哥二哥吉人自有天相,趁此好运势,二位还须再接再厉,想必接下来的事,势必水到渠成,小妹在此恭祝二位马到成功!送客!”
一直站在东方门主身边的东方彩雩看着浑身是伤的大舅二舅,于心难忍张口欲言,又不敢违逆门主之令,一脸歉意地来到二人身边唤了一声大舅二舅。二人眨巴几下眼皮,对她抿嘴点了点头,默然转身离去。
临跨出门槛,东方门主眼角的余光射来,有一束寒意,寒意中塞满恨意,恨意中闪烁出泪光,泪光中,泛出几丝兄妹情义。
这一次,她亲自送客,虽然只是用余光。
那棵树在哪儿?她毫无头绪和线索。贼大和贼二更无从寻找,即便抖擞出十二分的精神,想要找到一棵不知道在哪儿,更甚者,这棵树是不是还存活在这无边大地的某处?或者这树不过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陡增羡幻罢了……
数日后,宇日逐星身体恢复。他本也不会有事,就像一块被人一次次搦干又重新吸满了水的海绒。
醒来后的宇日逐星更加沉默了,像一个哑巴。繁育城被天罚毁灭,无一人生还。一想到这个,他的胸口就像被拧成了麻花。喉咙一阵阵发痒,转而发甜。有什么东西爬进了嗓子眼儿,他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喷出一片血雾。
他开始咳血了。
慕容蝶语吓傻了。恭施若蓟的心一下子收紧,痛了一下,动了一下。他,这一个女婿,在她心里面的位置,稍稍偏了一下。
他的妻子扑进他的怀里,身体一阵阵痉挛,她不会哭了,像一个受惊过度的小女孩儿。恭施若蓟胸中涌出一股想要冲过去抱他的冲动,一只脚已经向前跨出了小半步,这让她吃惊不小,这一小步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这是她的一小步,却是通往雷池的一大步。她慌了,逃也似的跑回屋里,坐到了小小的床边,胡乱地抓起一只也不知是谁的小手,心不在焉地逗弄起来,可是那小孩子还没有睡醒。她的心却苏醒了过来,而且一醒过来就狂跳不止。因为剧烈地跳动带来的晃动,她的视线没办法聚焦,她也不知道该把视线聚焦在哪儿。
心慌,意乱,情迷,来得如此突然,毫无徵兆,如此的没有道理。像被谁下在心里的蛊咒,直至条件满足,猝然发作,让人措手不及。
还好,她中蛊不深,还能分辨出心的方向。迷失中,有一个影影绰绰的小人儿在远方向她摇手呼喊。
那一个身影,是海上迷航船只的灯塔,射出一道光,给她指引着一条回家的路。
她以为,自己早已不是容易迷路的少女;早已没有了少女情怀。可是,她还长着一张美丽少女的脸,和一个散发着柔光的成熟女子的身子,还有一颗,自己也不了解的谁的心……
狂风巨浪中,是最考验水手的时刻。他随时可能失去灯塔的方向。如果你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水手,又碰上骤起的恶劣天气,更可怕的是离灯塔太远。
实在对不起,请原谅我要对你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是情欲之海,让人望而生畏。我没办法救你,但愿,你能救你自己。或者,还有奇迹……
痛苦的旅途一眼望不到尽头。他还活着,所以他还要上路,心却飘起了雪花和冰凌。繁育城的墓碑,化成了漫天冰锥,无情地射向早被扎出万千孔洞的蜂窝状的心。
慕容蝶语伏在她丈夫的背上。她又要离开了,离开她朝思暮想的孩子。又要承受再一次的割心之痛……
流云山,紫云峰。
山顶的小屋静静孤立,蒙尘的桌边的某一张坐凳干干净净,还残留着某位姑娘臀上的余温。满屋幽香渐渐淡薄,就像人口中渐渐消逝的生气。
太阳早晒过屁股了,如茵还在睡。这姑娘就知道睡,比她师父还能睡。好在她不流口水,只会淡淡地傻笑。有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比她还傻,一双小手扶着结界,痴痴傻傻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好几个时辰动也不动。就像一尊润玉雕成的守护石像。
“你和他……,长得好像”石像终于开口说话:“我是说……那个,叫……”她慌忙改口,没能吐出那个人的名字,脸蛋儿却红了。
媚意无限的她,曾经面对任何一个雄性都面不改色的她,此时此刻脸皮却薄的像红蜻蜓的翼面。那一个名字对她来说竟然如此难于启齿。她还在沉睡,可是她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分明就是对这一个脸蛋儿红得像苹果一样的小姑娘的取笑。
“你不是在笑我自作多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