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上两小桶的白磷,然后事情就很简单了。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记性会那么好,能记得如此清楚,而绮莉——这话题的主人公,她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当然只是看起来在笑而已。
这家伙的眼睛里散发着一种锋利,优雅,跟所有人都过不去的敌意和杀气——杀人犯的孩子能有多正常呢,他们往往患有各种精神疾病,因为受害者的辱骂和高额的赔偿金,你总不能要求这些人发自肺腑地对你笑吧。
反正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塞利安打了个哈欠,也没准备要回打火机,便径直从绮莉身边而过,往回走去。
“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
不得不说,绮莉的五官真的非常端正,就如她走路的姿态与肢体间的协调性一般,就连发色和瞳孔都是十分的贴切,闪着温暖的蜜糖色。
“你最好去医院看看。”她说着,朝塞利安走过去,毫不介意地指了指他的咽喉,随后伸出手轻轻按住。
后者拿不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他不太喜欢生人的接近,但这家伙已经动手了,还不打算停的样子。
绮莉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波动,没有恶作剧得逞的骄傲也没有任何冒犯到他人的尴尬,只是继续说:“你看,已经起了一大片红疹了,这是感染初期症状。”
我当然是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塞利安无法理解她这种行为,只是后退,拉开至一个合理的距离,又冲她扬了扬眉,就这么回到了办公室。
而那个杀人犯的孩子,她只是回到公共沙发里坐着,接着抓挠起自己右腕处的一片红疹。
……
第二天。
1月28日,星期三,下午3:54。
就如塞利安所感觉的那样,在这个由病毒、权力、欲望所构建起来的母体内部,人类极易变得暴躁,他们拥有了什么,欲望并不是保持着相应的基数,只会愈演愈烈——人类经不起任何诱惑这句话形容得很好。
与之对应的只有同等的悲哀。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刚交完今天的罚款——这次是因为休息时间超出2分钟,按照规定需要缴纳每日25%的薪水——钱的损失对于他而言已经算不上大大的悲剧了。
今天发生的事有关其他人。
那个放在会议大厅里,就在饮水机边上的巨大雕像——这15多吨重的大家伙忽然倒了下来,并且精确地砸在某个刚结束完手里的活,正打算去喝杯水的员工身上。
这玩意倒下来的冲击力直接让附近所有人脚下打了个踉跄,少部分被吓了一跳,双腿抖得不停,然后也就这样了。
至于那个倒霉的人,他的死亡可谓是悲剧中的大圆满结局——起码在塞利安看来是这样,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简单利索,灾难就在瞬间完成并且结束——虽然死相极惨,但几乎是没有什么痛苦,而且最重要的事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太多。
这事当然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金融部有个女的——显然是他的老相好,那人听到消息后疯也似的跑了过来,看到现场时瞪大了眼睛,大脑多半是宕机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然后尖叫着跑了……或者说是爬了过去,灰尘还很浓烈,毕竟地砖都碎得不成样子。她边哭边叫地想要搬动那个大家伙,似乎这样做就有什么用一样,可是只得到了脱落掉指甲的双手,以及因疼痛而流泪的眼睛。
绮莉就在塞利安身旁站着,她以一种微不可查的幅度轻轻挠着腕处的红疹,面无表情,眼神也没有任何情绪,似乎早就习惯了分别、灾难、死亡之间的关联。
她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忽然转过头看着他。
“你真的得去趟医院了。”
塞利安刚开始没理她,对方递了根烟过来,还包括他昨天送的打火机。
他这才侧过头,接过她的烟放在唇间,问道:“为什么?”
“最近才出现的一种流感病毒——那些人说是流感,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绮莉也给自己点上根烟,深深吸了几口,目光重新回到灾难现场里,“我这段时间一直睡不好,还经常做噩梦,我看这公司也就你跟我情况差不多。”
“只是巧合而已。”塞利安享受着烟草,很不想回答这话。
而在二人对面,管理层的人姗姗来迟。
他们把还在哭喊着的女员工往外拖,他能听到那人在尖叫,说着“你们这群畜生”,“都是因为你们”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