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底气足了一点儿,拖着重的要命的头和一副哑了的嗓子前进。路有轻微的改变,不过他没有绕很久,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四四方方围成了四合院模样的屋子。吴邪记得,但不熟悉,那个院落看上去死气沈沈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吴邪知道那个张启山要续命的人也在里面,不过是在连齐羽都没有进去过的后院。他现在肯定得从正门进去,从车上下来,停好,然后默背了一遍那张药方,接着就念着“我走路带风”一路走到那个大门前。红玉的门环差点闪瞎吴邪的眼,一推上去,红木的大门又让吴邪的奸商心在滴血——特么所有有钱人都是社会败类!!!
推开大门,院子里也是死气沈沈的,一个人都没有。但是院落很干净,看出还是有人打扫的。一座为人津津乐道的石制大佛正立在院落的正中央,代表的是不知情的道上人所传的有关“张大佛爷”的美谈。只有被卷进这个庞大长生计划的人才知道这个和和气气有强大领导力的张大佛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和独裁者,吴邪一面朝里面走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照着齐羽先前带过的蓝框眼镜买的新眼镜戴上,平光的,绕过那座大佛,果然就看到空空荡荡的前堂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穿军装的人。
“再次”看到这个人,吴邪简直是百感交集。来自齐羽的愤怒和来自吴邪的精明混杂到了一起,吴邪翕动了一下嘴唇,用哑了的嗓子喊了一声:“佛爷。”
对面的男人听见了,慢慢的擡起头。张家人特有的长寿体质让他擡起头来的时候仍然是那张刀削般年轻的脸,长的和闷油瓶一点也不像,那双眼睛黑沈沈的像是一潭死水,透着惊人的,不自知的疲惫。他身上是一套有点儿褪色的军装,所有的军章都别好了,吴邪吃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是一个注意这种细节的人,一定是哪里不对劲让他察觉到了,但是吴邪还是捉不到头绪。刀鞘都有点磨损的军刀放在他的手边,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漫不经心的喊了一声:“是你啊,齐羽。”
这就算过了一关了,吴邪知道。因为在这里,在这个人面前,只有“齐羽”这个身份才说的上话,如果能套出话来,他不介意继续装羽叔。他点点头,轻轻的笑了笑:“好久不见,佛爷。我来问你点儿事儿。”
然而张启山好像浑不在意似的,只是懒洋洋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摆摆手:“滚吧,我不是等你的。”
耶?难道还有人会来?吴邪突然隐隐想到有可能是闷油瓶——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但是还得压着,扯淡吧,那自己更要在这儿呆着了!于是道:“但是我是来找你的。我想我们有很多话要谈。”
张启山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道:“你很有趣,换了个身体之后连胆子也一起换了?无妨,你可以继续挑战我的耐心。”他的语调非常平直,但是和闷油瓶那种仿佛已经天生一般的平直不一样,他原本是有语音语调的变化的,现在被他压住了,想来也是不愿意被自己看出一点端倪。或者——不愿被他等的人看出来。吴邪猜这可能是张家对于隐藏的一种训练,而闷油瓶绝对是大师级的……
走神了。他以一个笑掩饰过去,往前走了一步。张启山的动作一改都没改,于是吴邪就把那张药方背了一遍——直到这里都还是容易的,难的是这之后的反应,还有可能产生的后果。张启山到这里终于扯出一个轻蔑的笑,但是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从哪里来的?”
“无可奉告。”噎死你!
但张启山反而又成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左手的指节轻轻敲了敲旁边的矮桌,笑起来:“怎么,张起灵把你甩下了?两头没用了才知道来送死了?”
吴邪一楞,当然脸上还是一副“我牛逼”的浅笑。这是什么意思?正当他脑子转的飞快思考对策的时候,张启山又道:“你问张起灵他岂不是更清楚——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这张狗屁玩意儿是多么招人恨了。我看你现在换身体换的不错,不要妄想这张单子能把你变成毫无副作用的正常人。”顿了一下又道:“算了,反正你既然来了,估计也没想活着出去,我们都是两个老家夥了,想找什么捅死我可以请便——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好可惜羽叔已经做不到了。吴邪在心里说,代表羽叔诅咒你。面上笑的都快僵掉,迅速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和他一样清楚的不是还有你吗?”这话走的很险,如果张启山刚刚也在试探自己,那么很可能下一秒自己毫无底气就要暴露了。但是戳中了,对方笑笑:“那我就更不可能告诉你了。万一我亲爱的族长大人又来个失魂症老子把信息捅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