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话儿,万岁爷说,这个时辰不热,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叫主子往御辇去。”墨婉听小安子转述皇帝的话,便浅浅低了身子,算是恭听,待小安子话毕方道:“有劳安公公。”小安子传过了话,依旧躬身笑着说:“云主子可千万别叫小的公公,简直是折煞了,只要招呼一声小安子,便是给奴才脸了。”墨婉倒是“哦”了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也必要叫我云主子,如今我这身行头也是宫女一样的。”又低头瞧了瞧身上绿缎绣荷的长褂,说:“瞧这身衣裳,怕是还没有你的品级高,当我向你行礼才是。”小安子忙将身子低了又低,说:“云主子可饶了奴才吧。”墨婉这才掩面笑了说:“我这人本就没规矩,你也不要拘了礼,松散些,我也自在。”小安子深深的打了个千儿,说:“小安子记在心里了。”
梨香和赵奇便随着墨婉往御驾处去了。
扈从侍卫,亲随虞卒,千骑万乘拱卫着御用的五辂,玉辂居中,金色辂盖上镶嵌的玉圆版绿如晴空,青缎镂金的幨帷上绣着金云龙羽,被风吹得宛若飞升,在阳光下灿然耀目。
墨婉见四根金青缎系带绑在车轸上,朱绒带子皆已系好,便知车撵欲要起驾。小安子疾走两步上前,半跪着撂起了珠帘和幔帐,梨香扶着墨婉登了辂,待墨婉坐定,便退了出去,覆而将帘子撂下。
有风顺着帘子的缝隙吹来进来,吹动了珠帘,发出劈啪的脆响。车内只墨婉一人,她依在金彩朱漆的扶栏上,细细的听着,皇帝出行,随扈之人众多,却是静寂无声,只闻的车后的十二面青缎太常旗被风吹的发出噗呼噗呼的声响。
不待多时,只听扑啦啦衣锦盔甲摩擦之声,和马凳碰撞发出的叮当声,顺着帘子缝隙朝外看,见皇帝正顺着中路往玉辂来。
早有人将朱漆箍铜的杌子摆在车撵前,李德全将皇帝提步上辂,伸手欲扶,皇帝却只轻扶了一下车轸,便纵身上了玉辂,伸手掀开镂金车帘,扶车而立,见五辂两翼龙旗招展。李德全见他嘴角微沈,望了片刻,吩咐道:“起驾。”
候在一旁的赵宝东提嗓唱道:“皇上起驾。”那声音又高又远,字正腔圆。专事传旨的御前侍卫得了令,拨转马头,在马上大声呼唤:“皇上起驾。”只听一声叠着一声:“皇上起驾……”句句相接,如同回音,直传到队伍的尾端。
墨婉见皇帝进了车里,面色如常,见墨婉靠坐在花毯上,温和一笑,守着她坐了下来,柔声问道:“昨儿累坏了,睡得可好?”
墨婉依旧靠在金彩朱漆的扶栏上,说:“一觉睡到巳时,皇上怎么不叫我起来?”皇帝笑说:“见你睡的实,便想着叫你多睡一会儿。”墨婉唔了声,又问:“一早上没见你,差人往宫里问安了?”皇帝见她神色愉悦,双眸熠熠,轻舒了口气,说:“差了近卫往宫里去,又有前日遣去问安的人回了,捎了皇皇玛嬷的话儿。”
墨婉问:“太皇太后,皇太后可好?宫里一切皆好?”顿了顿又问:“景阳宫如何?瑾玉她们都还平安?”皇帝眉头不易察觉的蹙了一下,旋即暖笑道:“放心,一切皆好,不要顾念这许多。”墨婉点了头,说:“我只是觉得心中有点不安。”皇帝伸手环住她的肩头,道:“一切有朕……”
玉辂稳稳前行,皇帝只将她轻轻搂着,看着云龙宝座的扶手上先前探出的金箔龙头,那龙头口中含珠,及其传神。墨婉顺着车帘的缝隙朝外看去,见一路上密林葱茏,远山如黛,美不胜收,直瞧得心境大好,直身粲然笑道:“出宫就是比宫里好,见天的被那宫墙围着,腻歪死了。”皇帝瞧着她,见她发髻上垂下的流苏绊在发丝上,便是伸手轻轻捋顺了,说:“那就在汤泉多住几日”
墨婉歪头问:“那宫里的事,朝廷的事怎么办?”皇帝一笑,说:“国家政事,已谕内阁,每日驰奏一次,不至有误。”
墨婉缓缓点头,阖目依偎在他身侧,皇帝见她良久不语,低声问:“想什么呢?”
她依旧闭着眼睛,轻声细语:“做梦,白日梦。”
皇帝不禁笑出声来,问:“梦见什么?”
她这才缓缓睁了眼睛,说:“梦见有个大院子,夏天凉快,冬天暖和,没有那么多规矩,不用堤防,不用想那么多事儿,只有山水,有风,有阳光,然后我就住在那院子里。”皇帝低头看她,那眼睛里似烁烁闪光,仿佛那院子就在眼前,又听她说:“院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闲庭’”说完竟是一捂嘴,说:“老人说,梦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说了。”然后又闭上眼睛,靠在他身边。皇帝听她如此一说,心终究沈了一沈,只说:&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