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分,天气依旧不暖和,炕前已经升起了火盆,外堂的铜铫子已经架在炉子上,被炉火烤的发出吱吱的声响。
墨婉躺在床上,见德嫔进来,欠了身子想要起来。却被德嫔抢前几步拦下:“这可使不得,你如今的情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动不得。”
随着来的稳婆先是低身施了礼,方上前查看。瑾玉见那稳婆蹙了眉头,心下觉得不妙。那婆子吩咐了几句,才对墨婉道:“常在只管安心,老奴定会尽力而为。”
墨婉点了头,众人便按着稳婆的差使各自忙开了。瑾玉趁着空挡将稳婆叫到外堂先是从袖袋里掏出一块金子来,塞到稳婆手中。那婆子自是精明的很,双手向外一推道:“姑娘这是干什么。”瑾玉一笑,说:“不过是让嬷嬷买些茶点,并无别的意思。”稳婆依旧不收,推了几下。瑾玉便道:“嬷嬷不要推脱,叫人瞧见才是不好。”说着直将那一块沈甸甸的金疙瘩塞进稳婆怀中。稳婆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将手摸上胸口,只觉是块不小的,少说也有十几两,心下自然欢喜。
瑾玉这才问:“嬷嬷,我家主子这情形可好?”
稳婆道:“情形倒还好,只是我方才摸了摸,孩子太大,常在又是头胎,怕也要费些气力。”瑾玉有些慌张,问道:“可会有闪失?”稳婆摇了摇头,说:“我见姑娘也是个通晓事理的人,才敢说句实话,这女人生孩子,就像从鬼门关走上一遭,谁也说不准会怎样。”
稳婆见瑾玉吓的面色泛白,又道:“不过老奴在宫中多年,见的多了,云常在自是福泽身后,佛祖也会保佑她的。”
瑾玉心中依然惴惴。
稳婆回道寝殿,让人把刚才准备好的红糖和鸡蛋端了上来:“小主趁着不疼,快吃些。”
墨婉这回不禁是皱了眉头,整个面部肌肉都跟着皱起来了:“ 我吃不下。”正疼在兴头上,你让我吃东西?就算我是吃货,也你也不能这样啊。
稳婆听出了墨婉的意思,解释道:“小主这是头一次生产,生孩子要用力气,不吃点东西怕会扛不住。”而且这肚子里揣的孩子,体积可是不小,得做长期作战的准备。
墨婉点了点头,听从的吃了几口,又开始疼起来了。
墨婉是疼一阵缓一阵,饶是她穿越而来,前世也没生过孩子啊。倒是去过几次妇产医院探望过刚出生的宝宝,红红皱皱的,不是很好看,据说要等满月后才能红润饱满起来,那时候的产妇也说过,生孩子是很疼的,很疼很痛……不过究竟有多疼,没有亲身体会谁也不知道。
凭着这段时间书上学来的知识,分析一下自己到什么地步了,书上说过,这阵痛是逐渐加剧的。墨婉想了想,觉得很骇然,逐-渐-加-剧……这么说还会更疼?
咬了咬牙,问:“还要多久?”
生孩子这事儿,在现代靠的是科学技术,医疗水平,在这个时候就不一样了,外科技术不发达,稳婆再老练也只能起辅助作用,靠的还是孕妇自己。
稳婆很有经验,说:“小主放心,生孩都是这样,老奴经历的多了,没事儿的。”
墨婉有心怀疑,可她也不是大夫,不信面前这个嬷嬷还能信谁?而且他特意吩咐找来的稳婆,她信得过。
阵痛果然是逐渐加剧的,越来越疼了。
直到各宫都熄了宫灯,墨婉已是被折腾的死去活来,可羊水没破,倒是渗出丝丝血迹来了。原本还泰然的稳婆这回也坐不住了。转身出了门,叫人传太医去。
静言一直守在外堂,问了情形,料知不妙,说:“这样不成,得禀了太皇太后去。”
已是深夜,太皇太后早已睡下,静言自知宫人去必进不了慈宁宫的大门,便叫了肩舆,挑着宫灯往慈宁宫去了。
慈宁门早已下匙,想叫醒太皇太后定是万难,静言便叫了苏麻姑姑。苏末尔听了也是吃惊,点了头,转身进了正殿。
在外面等了半晌,苏末尔方出来,对静言说了几句,静言脸色微便,福了福身子,回了景阳宫。
待她再回来的时候,墨婉几乎是精疲力尽,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子,瑾玉用热毛巾替她拭去,不一时就又蒙上一层。
静言叫了稳婆和太医,知道情形不好,终是咬了咬牙进了内堂,墨婉转头见静言进来,有气无力道:“你还在这儿?”静言见她已是气若游丝,不免心中一酸,俯下-身子对墨婉说:“我刚去了慈宁宫…你得挺住…你想啊,生出来就是一白胖胖的娃娃,叫你一声额娘…你得保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