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猎猎的寒风刮在身上,衣衫早已被早前的一场大雨淋的尽湿,挺拔的身材显得狼狈而萧索。
徐晋站在穆兰的帐子外面,饥寒交迫下,身子止不住得颤抖着,却强撑着没有倒下。
“裴疏均,你好歹让我看一下阿兰。”带着颤抖的哀求,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穆兰已经昏迷整整一天一夜了。
军中的军医善于处理外伤,对这样的无来由的病症却是所知不多。问明了世女殿下昏迷的缘由,只送上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便束手无策了。
心病。
徐晋前一日宿在平西郡主帐子中,第二日镇南王世女便吐血昏迷。这罪魁祸首的心病,自是昭然若揭。
裴疏均接住晕倒的穆兰,本来只以为是一时的气急攻心,还在心疼她那一口心头血。却没想到整整一日一夜,都毫无起色。
过了一夜,穆兰的状况甚至更糟糕了。
她本来烧得火热的身体温度渐渐降了下来,裴疏均欣喜地以为是好转的表现,却不料她的体温一直下降到如此冰凉。要不是尚算平稳的呼吸和脉搏,几乎让人以为她已经死去。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帐外的那个男人。
凡烟是个火爆的脾气,早已经忍不住出去痛骂了徐晋一顿,派人守着门口,不给徐晋踏进半步。
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裴疏均仔细地帮穆兰擦着脸,好像很无所谓地喊到——“凡烟,让徐晋公子进来吧。”
“裴公子,您!”凡烟的眼圈还是红的,看着裴疏均,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裴疏均对凡烟的态度恍若未见,“殿下应该也是想看到他的,放他进来吧。带他先清洗一下,不要过了凉气给殿下。”
“裴公子,你太委屈了。”凡烟都替裴疏均不值,这么好的男儿,殿下怎么就是不懂得珍惜呢?偏偏为着个徐晋,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赶快去请他进来吧,昨夜更深露重的,他在外面顶着风雨站了一夜,有什么错也暂时不要追究了。”
凡烟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帐子门,指了指徐晋。
“你,跟我过来梳洗一下吧,我带你去见世女殿下。”
“多谢。”徐晋擡腿想走过来,却踉跄着摔在了地上。本来就已经湿透的衣服浸透了大片的泥水,看上去狼狈不堪。
“活该!”凡烟从鼻子里哼出声音。
“阿晋,你又何苦在这里受一个小侍女的刁难侮辱?站起来,我们走!”平西郡主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冲过来就要扶起徐晋。
“郡主自重。”徐晋甩开她的手,挣扎着站起身来。“我没事,还请凡烟姐姐带我去换洗一下。”
“哼!”凡烟对平西郡主行了个礼,“郡主也看见了,这可不是我非要求他去看我们殿下的,是他求着我去的。”
“阿晋!”平西郡主在后面气的直跺脚,徐晋却不曾回头。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略略缓解了一些因为寒冷而导致的僵硬,原本麻木的酸痛却都冒了出来。
徐晋的目光在朦胧的热气中有些迷茫,他向来是最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得失取舍之间,从来是毫不犹豫。
他前夜已与平西郡主定下计策,最多半月,必然能得胜而归,却又忽生意外。
不知哪里传出他夜宿平西郡主帐的谣言,他只等穆兰来质问,到时必然好好教训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隐瞒他这么多的事情。他想着怎么样惩罚她,怎么样安抚她,怎么样爱她。
外面却一阵躁乱。
开始听的时候,他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镇南王世女重病,军医都束手无策!”
他手中的杯子砰然落地,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穆兰帐子门前。
他向帐子里冲着,看到她是他唯一的目标,却被拦在了门前。
凡烟跳着脚指着他骂,周围的军士对他指指点点。他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他,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他只是,想看看穆兰。
他固执地站在这里,受着各种眼光,受着风雨,却不愿回头。
一场大雨洗净了所有的阴谋阳谋,他只剩下这个卑微却固执的念想,用来支撑着他现在这里。
凡烟给徐晋准备了一套粗布的衣衫,很明显只是小厮下人的衣服,他却顺从地穿上。
一夜的风雨让徐晋有些憔悴,却越发有几分我见尤怜的气质。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