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未落,群山之间,陡然杀出两彪人马,黑旗黑甲,犹如泥犁狱中杀出来的鬼骑。
两支骑队顷刻杀入王景崇亲兵当中,绞出两道血泊的切口。
本来就被朱温打得鼻青脸肿的王景崇,又被一个高大的玄甲骑士一刀斫下,砍断胫骨,口中吐血,伏鞍落荒而逃。
“朱温小子,给本官等着……”王景崇仓皇逃窜还不忘放一句狠话。
但他如今首先要考虑的无疑是自己的性命。
“你没带这么多人吧?这帮救兵哪里来的。”田珺疑惑道。
“傻瓜,只是换了衣服,就连你们魏博镇的兵马也认不出来了?”
“我帮师尊打理情报网的时候已经掌握了河朔这帮城狐社鼠的黑材料。”朱温又道:“王景崇两年前煽动兵变对付魏博韩简节度使的证据,早派人送到魏州节度官署去了。”
黄巢和王仙芝这样的大野龙蛇,拥有的情报网相当可怕,掌握着大小官员的许多黑料。只不过王景崇撞上门来,迫使朱温将有关他的材料给动用了而已。
这番王景崇就算能逃出生天,也再不敢踏入魏州地界了——不然韩简节度使一定会摘下他的脑袋。
田珺心中大喜过望,心知这下王景崇连魏博都不敢再来,遑论迁怒田家?得罪了韩简,魏博镇的一草一木,王景崇是别想再碰了!
“韩简节度使也实在该感谢我。”朱温大笑道:“要不是我把那些东西给他,他怎么可能知道王景崇这个一口一个韩大哥的‘好兄弟’,竟然想要夺他的地盘和性命!”
两骑快马在魏州的田野上飞驰,很快没入茫茫的荒原当中,无可寻觅。
“是不是很痛快?”朱温向田珺大笑道。“痛快极了!”田珺笑颜如花,蜜色肌肤折射着正午的阳光,越发显出活力美态,仿佛一尊女神。
“但你可没向我全说实话。”朱温道:“严公子没你说的那么坏。”
“我也没说假话啊。”田珺突然有些局促。
“这倒是,只是想不到像你这样的笨蛋,也说话只说一半。”
一件事情如果只说一半,性质就相当不同。
“原来你也有青梅竹马。”朱温微微一笑。
“算不上,又不是两三岁就认识的。”田珺哼一声道:“我八岁的时候,在魏州各家墙上到处乱窜,一不小心摔进他家的院落里了。”
“后来你就说要嫁给他?”
“八九岁说的话,哪能当真?”田珺否定道。
“一个六岁孩子,从小被关在深院天井之中,突然看到一个比他大两岁,漂亮得跟仙女一样的姊姊从天而降,会怎么想?”
朱温有些感叹道:“但这位严公子犯蠢的地方就在于,他觉得自家门第比你家高多了,就不考虑你的感受。”
“韩君雄节度使的幼女,比他大十二岁,病得快死了,要他娶进门冲喜。如果严家不从,马上被节度使灭门。”
韩君雄节度使是现任魏博节度使韩简的父亲,韩家千金则是韩简的妹妹。
“于是他跟你说,先做一两年妾,等韩家千金病死了,再把你扶正。”
“我觉得,你这个笨蛋当初还是对他小子有点感情的。”
“没有!”田珺矢口否认:“姑奶奶不喜欢这种娘娘腔,只是起初想着也不太讨厌他,嫁给他又能给家里弄不少好处,谁曾想他要委屈姑奶奶做妾!”
“任性。”朱温评价道。
田珺不答,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放在别的许多女孩子身上,确实称得上任性,一点不管家族的利益。
“严公子真算个痴情人,哪怕过了整整五年,他依然想着你,尽管你当时马上与他绝交,还抽了他耳光。”
“他和韩家千金压根没有过夫妻之实,至今也无妻妾,就算你不肯回去,他也承诺帮咱们摆平一切麻烦……”
朱温本来准备收拾的对象,是祖上曾屠过宋州的尹郎君。至于请来严公子,就是让严公子帮忙收拾残局的,早就通过气了。
没想到王景崇节度使路上缠住了自己的好友严公子,硬要凑上来送脸上门。
“只不过想让严公子安抚住王节度,恐怕有点难度。”朱温又道:“所以我只能找韩简节度使罩你们田家了。”
“他自己怎么想无所谓。当年他惹我不开心了。”田珺说着,眼神有点落寞。
“其实你这样的任性挺好。”朱温叹息道:“因为我当年比你任性多了,想听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