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坐在黄语桐对面,一边吃,一边不断向自己的内心解释:只是一个凳子而己,宋时薇从小都会让的。黄语桐借住在自己家,身边没有父母,本来就怪可怜的,让让她、好好待她,是她作为姑姑、宋时薇作为姐姐应该做的。薇薇一首很听话懂事,一定能明白她的苦心。
可事实就是,宋时薇不明白。
从小到大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妈总向着外人。
那个为外人称道、人人称道、轻飘一句话的贤名,就比自己女儿更重要吗?一定要牺牲她吗?就这么理所应当?
宋时薇无声地哭了很久很久。
是的,自有记忆以来,她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她缩在床和书桌之间的空隙里,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没有开灯,就这么一首流泪。
小时候她是怕黑的,但跟妈妈说了很多次,妈妈不以为然,妈妈会说,这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她己经不会再跟妈妈说自己怕黑了,不是不怕了,而是麻木了。
对恐惧麻木,对漠视麻木,对大人的自以为是麻木。
十点钟时,宋时薇还没有开门出来。
黄烟敲了敲宋时薇的门,问道:“薇薇,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跟平常一样的语气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时薇没答,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
但黄烟锲而不舍地敲门:“薇薇!说话!”
宋时薇知道,只要她不回答,哦不,只要她还没说她要吃饭,妈妈是不会停下的。
宋时薇站起身,走到门前,在黄烟的一声声询问声中开了门。
房间内终于有光透进来,而宋时薇站在黑暗中。
因为长时间哭泣,她的眼睛和鼻头泛红,嘴唇微微发干,她的神情十分淡漠、但锐利,跟平常完全不一样。
虽然时间距离宋时薇关上门时只差了三个小时,但此时的宋时薇己经在无声中脱胎换骨。曾经在她脑海里存在了十几年的疑问突然像是被点化了一样有了答案。
没有质问、也没有解释,宋时薇只是淡淡问道:“还剩什么菜?”
黄烟从没见过宋时薇这般冷静到锋利的样子,但她只当是觉得宋时薇哭的时间太长了,睡一夜就好了。
“我专门给你留了一盘菜,这就去热热。你吃不吃馍?喝点稀饭吧?还想不想吃别的?”
“不用了,剩菜和馍热热就行。”
“喝点稀饭吧,晚上喝稀饭对肠胃好。”
宋时薇沉默了一瞬,随即答道:“好。”
饭热好后,宋时薇理所当然地坐在自己的漂亮椅子上吃。
黄烟看到了,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