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得向女皇请安了。”
姬霜不再和同僚多说,走到皇帝面前,象征性地寒暄。
女皇年纪大了,对于她来说是长辈。
客套起来也无非是问问身体状况,然后祝两句长生不老什么的。
宴请的当事人到了。
宴会就可以开始了。
皇族和大臣在两列长桌旁边落座。
珍馐美馔琳琅满目,丝弦雅韵不绝于耳。
一切的一切都令惯于驰骋沙场的姬霜很不痛快,又不能表现出来。
她来者不拒,咕嘟咕嘟将同僚敬来的酒一饮而尽。
“姬将军这次功劳可不小,听说联邦使绊子,差点害我们全军覆没。”
有人说。
姬霜淡淡地“嗯”了一下,继续大口喝酒,无心答话。
贵族们的弯弯绕可太多了。
她没兴趣跟他们玩语言陷阱。
那人还想套点情报:
“跟联邦的盟约内容是什么?他们违反约定,我们要派专人前去声讨吗?”
“你又不打仗,你需要知道吗?”
姬霜把杯子颠倒,底部朝上,将最后一滴酒液喝干。
那人讨了个没趣,就讪讪地闭嘴离开了。
其他人围过来,帮姬霜把酒重新满上。
大法官和姬将军理论上是同级的存在,更放得开,调侃她道:
“大喜的日子,没必要给别人冷脸吧。伯爵夫人想问,你透露点无伤大雅的消息给她不就好了?”
姬霜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大喜的日子?大喜的日子让我搁这儿受罪来了。问问问,问个不停,我想清闲一会儿都做不到。”
她言辞粗野,把法官也赶跑了。
习惯和文官打交道的法官哂笑着去找丞相聊天了。
*
所谓的庆功宴,枯燥得像图书馆那些积了几千年灰的纸质书,又臭又长,只有酒还算是有可取之处。
姬霜一边用咣咣喝酒代替应酬,一边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
早在战场上,她就开始设想之后的生活了。
虫族遭到重创,后退到偏远星系。
和平时代即将来临。
她也三十来岁了,功成名就,该成家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向导们见了她,就像耗子见了猫,怕得不得了,别提嫁给她了。
顶级的哨兵,对级别不那么高的向导是一种负担,不必说姬霜这个人就很令别人害怕了。
“难道我要单身一辈子吗?”
姬将军心里犯嘀咕了。
向她敬酒的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突然愁眉苦脸,是在想这种事吧。
有人劝慰她,“先为眼前的成果开心,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也有人说:“声讨联邦的工作,放心交给两位丞相就是了。”
姬霜一概无视他们的攀谈,越想越是悲观,不知该从哪儿捞个向导回家。
包办婚姻是不好的。
她不想当逼迫良家妇女的恶人。
所以请皇帝赐婚就行不通了;找同僚帮忙,也难免有人动歪脑筋。
“唉。”
姬霜吐出一口浊气,因为酒至酣处,头脑发昏,脸颊也发烫。
正当她打算找个偏僻角落躲躲清净,宫殿后门轻轻地开启了。
“吱呀——”
姬霜敏锐地投去视线。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从门缝翩然而至的,是一位身着繁复长裙的年轻女人,丝巾挽起银发,紫眸神秘如幽潭。
那女人的脚步又轻又慢,悄悄地走过来,带动层叠的裙尾窸窸窣窣。
她捏着手帕,不说话,却成了全场的中心。
姬霜原本正要起身,站到一半,动作顿住了。
来人实在漂亮得出奇,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一双玻璃鞋,把玉足衬得格外白皙。
跟她深邃的紫眸对视,仿佛能投入望不到底的寂静潭水,全身都被冰凉而甘甜的水液浸泡了,心灵也得到治愈。
那一瞬间,姬霜浮想联翩。
作为一个武人,她想到了诗,想到了摆弄复古信笺的贵女,也想到了芬芳的花朵,和飘零的花瓣。
但身份不明的女人只是一个向导,不是诗也不是花,是一个柔弱的人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