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在她眼中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却融化不了那深潭的寒意。

沈凌霄保持着递出纸巾的姿势，耐心地等待着，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完成一个下意识的举动。

几秒钟的静默，只有雨声哗哗作响。

终于，一只极其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手伸了过来。她的手指冰凉，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避免接触的疏离感，指尖只轻轻捏住了纸巾包装的一角，迅速地从沈凌霄手中取走。

“多谢。” 她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石相击，清冽、平稳，毫无波澜，标准的粤语，听不出任何情绪。

说完这两个字，她便转回了头，再次看向外面的雨幕，仿佛沈凌霄和那包纸巾从未存在过。她拆开包装，抽出一张纸，动作优雅而缓慢地擦拭着风衣上沾染的雨水，侧脸线条依旧冷硬如冰雕。

沈凌霄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她指尖掠过时那微凉的触感。他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停留，拉低了帽檐，径首走进了滂沱的雨幕中，身影很快被朦胧的雨帘吞没。

屋檐下，郁清棠擦干了手，将那包用过的纸巾随手放进风衣口袋。她微微侧目，看着沈凌霄消失在雨中的方向，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有雨水的倒影在微微晃动。她撑开一把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纯黑色长柄伞，伞面在雨夜中撑开一片绝对的领域，随即也迈开步子，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朝着与沈凌霄相反的方向，融入了港城迷离的夜色深处。

便利店温暖的灯光依旧亮着，照在空无一人的屋檐下，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交接，只是雨夜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转瞬即逝的剪影。两颗同样冰冷的灵魂，在异乡的雨幕下短暂交汇，留下了一包纸巾的微温，随即各自滑向更深沉的夜色。港城的故事，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拉开了它未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