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醒来后，那份甜蜜的余温和失去的空洞，曾让他痛彻心扉，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

到底哪一个才是梦？

是眼前这个苍白脆弱、紧紧抓着他的姜瓷？

还是那个在梦里与他结婚生子、最后却又化作泡影的幻境？

这种时空错乱般的恍惚感，时不时地侵袭着他。尤其是在这样安静的时刻，看着沉睡的她，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不容置疑的温度和力道，他心底会升起一种荒诞的疑问：这一次的重逢，这一次她的依赖和承诺，会不会也只是另一场太过逼真的梦？等梦醒了，他又会回到那个冰冷的、只有乒乓球和汗水的现实里，而她，依旧在遥远的地方，光芒万丈，与他无关。

这种念头让他心头发紧，甚至下意识地，想更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这片刻的真实，就能确认这不是另一个虚幻的泡影。

就在这时，姜瓷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安的事情，抓着他的手也更用力了，指尖几乎嵌进他的皮肤里。

“凌霄…别走…” 破碎的梦呓逸出唇瓣。

沈凌霄的心猛地一揪。所有的疑虑、恐惧、恍惚，在这一声带着哭腔的梦呓面前，瞬间被击得粉碎。他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颤抖和恐慌，那份害怕他离开的恐惧，如此真实，如此强烈，穿透了梦境，首抵他的心脏。

他不再犹豫，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安抚的意味，覆上她紧抓着自己的手背。他的掌心温热，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和承诺。

“不走。”他低声回应，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在这儿。”

睡梦中的姜瓷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安抚，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重新变得平稳悠长。

沈凌霄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夕阳的光线渐渐黯淡下去，病房里陷入柔和的昏暗。他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感受着掌心下她手指的轮廓。

那份恍惚感并未完全消失，那份对未来的恐惧也依然蛰伏在心底。

但此刻，掌心的温度如此真实。

她的依赖如此真实。

她梦呓中的恐惧如此真实。

这就够了。

至少在这一刻，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小世界里，在昏暗安静的病房中，他选择相信这份真实。

至于未来…

沈凌霄低下头，看着姜瓷沉睡中安宁的侧脸，眼神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最终沉淀为一种沉静的、带着守护意味的温柔。不过也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得到原谅吧？沈凌霄内心的小恶魔开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