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
山风未息,月已西沉。\s.h′u?q·u?n′d_n¢s..^c,o·m-
九叔负手立在墓前良久,直到天边泛起第一缕青灰色的晨光,才转身踏上归路。
阿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脚边,时不时回头张望,喉咙里仍带着低低的呜咽。
道袍被露水浸得微凉,他摸了摸腰间的符袋,眉头未曾舒展——那座墓穴被人动过,手法极熟,不是寻常盗墓贼能办到的。
回到义庄时,檐角铜铃轻响,晨雾正从青瓦间缓缓升起。
他蹲在门槛上,取出桃木剑细细擦拭,思绪却还留在昨夜那片林子里。
忽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师父!”文才抱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从院外跑进来,碗里盛着半碗浆糊,额角沾着草屑,“我刚才去王记米铺买糯米,看见李四狗子蹲在墙根儿啃馒头,嘴里念叨‘红绸子裹金,金裹黑窟窿’——说得那叫一个瘆人,我喊他他都没应!”
九叔的手顿了顿,剑尖的铜铃在风里轻响。
他记得昨夜月光下李四狗子扭曲的嘴角,记得那枚镇阴钱泛着的幽光。"秋生呢?"
"在柴房磨墨!"话音未落,秋生就从偏房探出头,手里举着半块松烟墨,"师父,您要的朱砂墨研好了!"
九叔起身拍了拍道袍,灰瞳里浮起冷光:"去把李四狗子找来。"
日头爬到头顶时,李四狗子被文才连拉带拽拖进义庄。
他的粗布衫前襟沾着饭粒,眼神却比昨日更浑浊,像是两潭蒙了灰的井水。
"李兄弟。"九叔倒了杯茶推过去,"昨日你捡的铜子儿,可还在?"
李四狗子的手指突然痉挛似的抠住桌沿,喉结上下滚动:"钱...钱在我这儿。"他从裤腰里摸出那枚镇阴钱,铜钱表面竟凝着层薄霜,"它...它说要带我去见大老爷。"
九叔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不是李四狗子的声音。
他接过铜钱时指尖刺痛,分明触到了阴煞的冷意。"文才。"他头也不回,"照魂符。"
文才早把黄纸符攥在手心,闻言立刻抖开。
符纸刚凑近李四狗子额头,原本平整的符面突然泛起涟漪,紧接着"嗤"的一声烧了个洞!
"有东西!"秋生抄起糯米袋就要撒,被九叔抬手拦住。¢优+品¢小.说_网! ?免·费\阅+读′
李四狗子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向后仰去,嘴角咧到耳根:"臭道士多管闲事!
任家的人...任家的人......"他的声音忽高忽低,像两个人在抢着说话。
九叔反手抽出腰间的墨斗线,黑色丝线"唰"地缠上李四狗子手腕:"活傀儡。"他低声对徒弟解释,"任家拿镇阴钱锁了他的魂,现在有别的东西借他的嘴说话。"
文才的手在发抖,秋生却已经抄起桃木钉:"师父,我去关院门!"
阿黄突然从床底窜出来,对着李四狗子喉咙发出低沉的咆哮,尾巴炸成毛球——这是它见到千年僵尸才会有的反应。
九叔摸出三张清心符拍在李四狗子天灵盖、心口、丹田,又抓起秋生递来的清水泼上去。
清水刚沾到皮肤,李四狗子就发出刺耳的尖叫,脖颈处浮现出青紫色的血管,像条扭曲的蜈蚣。
"糯米!"九叔大喝。
秋生立刻捧起一把撒过去,白色米粒砸在李四狗子身上,竟滋滋作响,腾起阵阵黑烟。
"敕!"九叔掐诀念咒,掌心浮起淡金色的五雷印。
那团黑影似乎察觉到危险,突然从李四狗子七窍钻出,化作一道黑烟就要往窗外逃——阿黄早等在那里,"嗷"地扑上去咬住黑烟!
"阿黄!"文才急得要冲,却见黑烟被阿黄的利齿撕成碎片,只剩一缕最浓的残烟悬在半空,发出尖锐的嘶鸣:"镇阴钱...镇阴钱藏着任家的......"
话音未落,九叔的五雷印已经拍在残烟上。
黑烟"轰"地散作齑粉,李四狗子"噗通"栽倒在地,终于发出正常的呻吟。
文才赶紧扶住他,秋生则蹲下来检查:"师父,他脉搏稳了!"
九叔弯腰捡起地上的镇阴钱。
铜钱表面的霜已经化了,却多了道极细的刻痕——像是某种符文的残角。
他捏着铜钱的手紧了紧,抬头时正看见阿黄蹲在门槛上,舌头耷拉着喘气,却仍死死盯着窗外的方向。
"把李四狗子送回家。"九叔将铜钱收进符袋,"文才守着他,秋生跟我去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