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初背着沈梦雪走过月光笼罩的九曲回廊,脚下的汉白玉栏杆雕刻着缠枝莲纹,在夜色中泛着冷冽的光泽。*小¨税^C\M·S? *庚¨鑫*最′快,
晚风掀起她散落的发丝,有几根轻轻扫过江正初的耳际,痒痒的,却让他的心跟着发紧。
“不行……”沈梦雪突然出声,声音闷闷的,像是把脸整个埋进了他的后背。
江正初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透过衬衫布料,带着红酒的微醺气息,却压不住话语里的哽咽。
“为什么不行啊?”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转身看向护城河对岸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堡,塔楼上的琉璃窗折射出妖异的红光,“你不想让我陪着你吗?”
尾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忐忑,掌心无意识地收紧,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怀里。
沈梦雪的手指微微蜷曲,触到他西装袖口的纽扣。冰凉的金属质感让她想起地牢里的铁链,喉间泛起一阵酸涩。
“你以后是要娶妻生子的,”她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怎么能和我一起走呢……”
远处传来悠扬的乐声,不知是哪家贵族还在举办晚宴。
沈梦雪望着水面上漂浮的荷花灯,烛光在涟漪中破碎成点点金斑。
“你人很好,江叔叔也很好,”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不需要离开……”话没说完,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江正初后颈,顺着他的脊梁滑落。
江正初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沈梦雪裙摆上的银线鸢尾花簌簌作响。
他看着少女低垂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颤抖的阴影,紫罗兰色眼眸里盛满了他看不懂的哀伤。“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他轻声问,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薄茧——那不该是属于一个千金小姐的痕迹。
沈梦雪沉默了许久,久到江正初以为她不会回答。
就在他准备继续往前走时,头顶传来她沙哑的声音:“好,我喜欢祖父祖母,喜欢二哥,喜欢小姨……”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拔高,带着近乎绝望的哽咽,“可我太想离开了……”
话音未落,沈梦雪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在江正初背上剧烈颤抖。
江正初慌了神,连忙将她放下来,却见她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单薄的肩膀,像是要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护城河的水汽裹着夜露扑在她脸上,混着泪水一起滑落,滴在她淡紫色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江正初蹲下来,想要伸手抱住她,却在半空停住。
他看着少女发间那支歪斜的红玫瑰,想起晚宴上她戴着面具跳舞时的明艳,又想起此刻她蜷缩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远处城堡的钟声再次响起,十二下,沉闷而悠长,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哭泣伴奏。
沈梦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淡紫色裙摆被夜风掀起,露出脚踝处未愈的擦伤——那是今早被铁链拖拽留下的痕迹。
她望着江正初身后绵延的城堡群,塔楼尖顶刺破云层,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银芒,像极了沈烬渊手中永远淬着毒的匕首。
"江正初,你和顾晏之有更好的未来,"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白色大理石地面,绽开细小的红梅,"而我要走了……想离开,你们都不要来找我……"
江正初的蓝眼睛瞬间被痛苦染成深邃的海,他看见少女发间的红玫瑰已经枯萎,花瓣簌簌落在她单薄的肩头。
护城河传来游船驶过的水声,远处城堡的灯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依旧显得那样脆弱。"现在就想离开呀,"他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疼惜,"你还没到18岁呢。"
沈梦雪仰起头,紫罗兰色眼眸倒映着漫天星辰,却比夜色更加苍凉。
她数着天边划过的流星,想起地牢里暗无天日的时光,想起被迫饮下毒药时血管仿佛被灼烧的剧痛。
"还要好久啊……"她的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突然抓住江正初的袖口,"想离开……好想离开啊……"
泪水汹涌而下,冲开面具下结痂的毒疮,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成扭曲的溪流。
江正初在满地月光中张开双臂,银灰色西装被夜风鼓起,像张开保护的羽翼。
他看着少女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鞭痕,想起晚宴上她优雅起舞时,背后藏着的却是被毒药与皮鞭摧残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