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大概说过要永远保护小姨。
如今这誓言还滚烫地烙在心头,现实却将人推向深渊。
沈梦雪颤抖着松开手,两盏花灯晃晃悠悠漂向河心,烛火在水波中明明灭灭,恍若她摇摇欲坠的希望。
沈梦雪的指尖几乎要将裙摆上的银丝掐断,单薄的身躯蜷缩在河岸边,宛如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s′y?w?b+o~o!k..,c,o*m_
月光洒在她发间的珍珠上,折射出清冷的光,与远处市集的热闹烟火气格格不入。
水面上,她放走的花灯早已漂远,只剩零星几点烛火在波光中明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寂静。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挣脱母亲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旁,发间的红头绳随着动作欢快地晃动:“姐姐,你怎么啦?”
小姑娘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中满是好奇与担忧。
年轻妇人紧跟过来,目光中带着关切:“姑娘,你还好吧?”她轻轻将女儿护在身后,又往前凑了凑,试图看清沈梦雪的神情。
沈梦雪缓缓抬起头,紫色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朦胧。
她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这天太冷了……”
说着,她紧紧裹住身上的玄色斗篷,鎏金护甲与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明明夏夜的风还带着暖意,她却不住地发抖:“怎么这么冷啊……怎么这么冷啊……” 那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河面上。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突然解下脖子上的花布巾,踮起脚尖想要给沈梦雪披上:“姐姐,我的围巾给你,这样就不冷啦!”
沈梦雪望着小姑娘纯真的笑脸,喉间一阵发紧,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决堤。
她颤抖着接过围巾,任温暖的布料包裹住冰冷的指尖,却怎么也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女人蹲下身时,鬓边木樨花簪扫过沈梦雪发间颤抖的珍珠流苏。
月光勾勒出少女苍白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十二岁的身形裹在宽大斗篷里,显得格外单薄,那双泛着紫光的眸子此刻蒙着层雾气,像藏着化不开的霜。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怎么一个人大晚上就跑出来了?你家里人呢?\”
女人的询问裹着夜市糖炒栗子的甜香,怀中五六岁的小姑娘咬着糖葫芦,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梦雪发间的点翠簪子。
沈梦雪下意识攥紧斗篷边缘,鎏金护甲硌得掌心生疼。
她垂眸避开女人探寻的目光,余光瞥见远处街角游荡的黑衣守卫——那是沈家暗卫的服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跟家里人吵架了,一个人出来放松放松。\”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绸缎,却在尾音处刻意扬起,试图装出轻松。
\”姑娘,听阿姨的,天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女人伸手想触碰她肩头,沈梦雪却猛地往后缩,后背撞上冰凉的石栏。
广袖滑落露出半截翡翠镯子,她慌忙掩住,却见女人目光骤然聚焦在镯子上的沈家徽记。
河风突然卷来,吹得岸边芦苇沙沙作响,远处更夫梆子声沉沉传来,惊起水面一群白鹭。
女人的目光在沈梦雪腕间的翡翠镯子上短暂停留,又扫过她发间熠熠生辉的点翠簪子,唇角勾起温和的笑意:“看姑娘的装扮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吧?”她伸手将女儿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布裙上还沾着市集里的桂花香气。
沈梦雪垂眸望着河面倒影,月光将她紫色的瞳孔晕染成深潭。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镯子内侧刻的沈家徽记,她轻轻颔首,动作带着世家千金特有的矜持。
鎏金护甲随着点头的动作微微晃动,在夜色里划出细碎的光痕,却掩不住袖口下未愈的掐痕——那是昨日与外婆争执时留下的印记。
“难怪生得这般标致。”
女人笑着从竹篮里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快吃点东西,别饿着了。”
她将糕点塞进沈梦雪手里,温度透过油纸传递过来,竟比沈府暖阁里的炭盆还要灼人。
远处的市集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
沈梦雪望着炸开的流光,恍惚间又看见小姨嫁衣上的金线牡丹。
桂花糕的甜香混着河水的腥气涌进鼻腔,她捏着油纸的手指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