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阳江面,夜浓如墨。\n\i,y/u_e?d`u`.?c′o¨m`
孙桓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呕吐。
一股浓重的桐油味、潮湿的霉味和隐约的汗腥气混合着,直冲鼻腔。
他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狭小、低矮的空间里,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随着某种规律的晃动而吱呀作响。
这是哪里?
孙桓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在颅内搅动。
同时,不属于他的记忆画面强行挤入脑海:
旌旗猎猎的江东水寨,威严又带着几分慈祥的孙权面容,少年在演武场上挥汗如雨,金铁交鸣之声……
还有一个名字——孙桓!
东吴宗室,讨虏将军孙河之子,被吴主孙权爱待甚重的年轻宗室将领,领武卫都尉,麾下五百精锐部曲。
“呃……”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手指触碰到皮肤,是温热的,带着年轻生命的韧劲。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折射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一个属于后世,因为一场意外而来到汉末,有着现代意识的灵魂;
另一个,则属于此刻这具躯体——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即使在昏暗的船舱中,也能看出其底色的俊朗。
身体的记忆本能地回应着摇晃的船舱,那是长期在水军生活养成的平衡感。
孙桓试着动了动手指,感受着这具年轻躯体蕴含的力量——虎体猿臂,宽肩窄腰,正是习武之人的筋骨。
我是孙桓……
不,我是……
两个意识在剧烈的头痛中碰撞、撕扯,最终如同两股洪流,在巨大的冲击下奇异地、痛苦地融合在一起。+w.a*n^b~e¨n?.^o*r+g.
眩晕感渐渐退去,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笼罩了他。
“我……穿越了?”
孙桓艰难地消化着这不可思议的事实。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证实了这不是梦。
“都尉?您醒了?”
一个低沉而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孙桓循声望去,借着舱壁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了亲卫队长孙孚那张精悍的脸,上面带着长途行船的疲惫。
当孙桓的目光聚焦,孙孚微微一怔。
都尉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虽然依旧眼似流星般明亮锐利,但深处似乎多了些他看不懂的沉重和……焦灼?
“孙孚?”
孙桓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自然而然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语气也符合原主记忆中对这位心腹的信任。
他努力压下心头翻腾的惊涛骇浪,那属于后世灵魂的冰冷认知正疯狂地冲击着刚刚融合的意识。
“是,都尉。您感觉如何?船队已驶离寻阳半日,正沿江西进。”
孙孚压低声音,谨慎地回答。
“吕蒙都督严令,所有人不得喧哗,需伪装到底。”
“吕蒙……等等!你是说……吕蒙都督?”
孙桓忽然一愣,紧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追问道:
“今年……可是建安二十四年?闰十月?”
“正是。-s?o,e¨o\.!i\n!f.o,”
孙孚的疑惑更深了,都尉为何突然确认这个众所周知的时间?
“关羽……关云长将军,现下如何?”
孙桓继续追问,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
他需要最后的确认。
“都尉忘了?前月传来大捷,关将军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威震华夏!”
“如今其正围攻樊城,曹贼震动,听说已经准备从许都迁走了!”
孙孚的语气里带着对强者的敬畏,但作为江东军人,也仅此而已。
轰隆!
孙桓只觉得脑中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最后一丝侥幸被无情碾碎。
219年闰十月、寻阳、沿江西进、伪装、吕蒙……
这些关键词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孙桓脑海中那个后世灵魂带来的、清晰得令人窒息的历史脉络!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严丝合缝!
他,孙桓,此刻正身处吕蒙与陆逊共同策划的那场惊天阴谋——白衣渡江!
这艘伪装成商船的船舱,连同外面那支庞大的“商队”,装载的都是东吴的尖刀,目标是盟友荆州最脆弱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