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砖石地面,粗糙而坚硬,透过单薄的衣衫,将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断地注入顾明远的身体。!w.6¨1+p`.¢c.o′m¨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霉菌和一种陈年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没有光。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压在眼皮上,压迫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
这是药铺地下深处一个废弃己久的地窖。入口极其隐蔽,被沉重的药柜和杂物掩盖。此刻,它成了关押“重犯”的临时牢笼。
顾明远蜷缩在墙角最深的阴影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双臂被反剪捆绑的绳索深深勒进皮肉,火辣辣地疼。胸腔深处,旧伤被粗暴的拖拽彻底撕裂,每一次吸气都像有无数把烧红的钢针在里面搅动,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嘴角破裂,咸腥的液体不断渗出。额头上被推搡时撞在门框上的伤口,也在突突地跳痛。
但这些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精神上那灭顶的绝望来得凶猛、来得彻底。
吴明那如同冰锥般刺骨的目光,那高高举起、散发着死亡光芒的电台部件,那句“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的冰冷宣判,还有林岚最后那充满了震惊、痛苦和冰冷绝望的眼神…像无数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地、疯狂地切割着他残存的意识和灵魂。
陷阱。
一个早就为他量身定做好的、天衣无缝的陷阱!
电台部件…它明明交给了林岚!它应该在陈锋手里!或者作为证物被封存!怎么会出现在林岚的挎包里?还被吴明“恰好”搜出来?是吴明栽赃?还是…“渔夫”的势力己经渗透到了保卫部内部?甚至…连吴明也是“渔夫”的棋子?
林岚…她相信了吗?她看到那“铁证”时眼中的冰冷绝望,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顾明远的心上。那眼神比吴明的任何指控都更具杀伤力。刚刚建立起的、那点脆弱的连接,那声让他灵魂震颤的“同志”,瞬间被这冰冷的“背叛”砸得粉碎!
还有陈锋…
染坊…他找到“归巢”了吗?他看到了什么?那张照片…那张穿着复兴社制服的照片…如果陈锋也看到了…他会怎么想?他还会相信自己吗?不…他怎么可能相信?在“人赃并获”的电台部件面前,那张照片只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为他顾明远“贼心不死”、“伪装投诚”的绝佳佐证!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黑洞,瞬间吞噬了顾明远。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在野狐岭上、在土地庙前、在残碑下用血肉和意志换来的那点微弱的“新生”,在此刻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被“渔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又可悲的笑话!
“嗬…嗬…”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声,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深处溢出,在死寂黑暗的地窖里显得格外凄厉。泪水混合着血水和冷汗,在冰冷的脸上肆意流淌。!0^0*小`税`枉¨ _无+错,内~容!他蜷缩着,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仿佛想用这冰冷的触感来麻痹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没有生路。没有希望。只有冰冷的枪口和无尽的黑暗在等待着他。
“沈默”…这个名字,终究成了他一生的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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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部。审讯室。
惨白的汽灯光将狭小的空间照得如同手术室般冰冷刺眼。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紧张汗水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林岚坐在冰冷的铁凳上,双手没有被铐,但两个吴明的心腹干部如同门神般矗立在她身后,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牢牢锁定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锐利,只是深处翻涌着无法平息的怒火和冰冷的寒意。
吴明坐在她对面的桌子后,慢条斯理地吸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锐利而充满压迫感。
“林岚同志,”吴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一切的从容,“我理解你的心情。被自己信任的人蒙蔽,甚至可能被利用,这种滋味不好受。但是,事实胜于雄辩。”他拿起桌上那个被油纸包裹的电台部件,轻轻掂了掂,冰冷的金属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是从你包里当场搜出来的。顾明远,代号‘南海’,复兴社资深特务的身份,也己确认无误。他昨夜所谓的‘取出’这个核心部件交给你,根本就是‘渔夫’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就是让你,甚至让陈锋同志,成为他打入我们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