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着滚烫的木炭粉末和刺鼻的硫磺味,像一头狰狞的黑色巨兽,从坍塌的炭窑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吞没了半边天。,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午后的阳光被彻底掐灭,只剩浑浊昏黄的光线刺破烟尘,把整个后沟染成一片末日景象。爆炸的巨响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压过了最初的惨叫和混乱的尖叫,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随即又被木头燃烧的噼啪声、砖石滑落的轰隆声和伤者压抑的呻吟撕碎。
顾明远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狠狠砸在地上的。后背撞上滚烫的碎石,尘土和灼热的木屑劈头盖脸砸下来。他蜷身护头,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眼前一片模糊。他猛地甩头,抖掉睫毛上厚重的灰,用手肘撑起半边身子。视线艰难聚焦,心猛地沉了下去。
哪还有什么加固的囚室?炭窑主体像被踩碎的蚁穴,半边彻底垮塌。焦黑的梁木、破碎的砖块、未燃尽的炭火胡乱堆叠,巨大的烟柱正从这里疯狂地喷吐。囚室紧挨窑体的土坯墙被整个撕开,屋顶塌了大半,摇摇欲坠的残骸在烟尘里如同怪物的骨架。空气里皮肉烧焦的糊味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尘土,呛得人肺管子生疼。
“救人!快他妈救人!”顾明远的声音嘶哑破裂,却像惊雷炸开短暂的死寂。他第一个扑向囚室的废墟,翻毛皮鞋踩在滚烫的地面和尖利的瓦砾上,嘎吱作响。“方静!方静还在底下!”他朝着身后几个刚从冲击里回过神、满脸烟灰的警卫和看守吼道,脖子上的青筋暴突。
现场瞬间活了过来,像挨了鞭子。幸存的看守、闻声赶来的警卫,强压着恐惧和伤痛,扑向冒烟的瓦砾堆。有人徒手扒拉滚烫的砖块,烫得首咧嘴也不撒手;有人找来撬棍和镐头,喊着号子想抬起断裂的房梁。\天+禧′晓`税_网` +哽*欣!嶵?全/惨叫声、呼喊声、工具撞击声搅成一团,在烟尘里更添凄惶。
“顾科长!这边!这大梁底下……有动静!”一个年轻的看守,半边脸糊着血和灰,声音带着哭腔和急迫,指着被一根粗壮歪斜木梁压住的瓦砾下方。
顾明远几步冲过去。几块巨大的土坯碎块下,断裂的房梁斜插着,在那片黑暗缝隙里,隐约露出一小片深蓝色的布角——方静的军装!更扎眼的是,布角附近的泥土,洇开一片不祥的深褐,粘稠的液体正缓慢地往外渗。
“快!给老子起梁!轻点!底下有人!”顾明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吼得变了调。方静绝不能死!她是目前唯一能撕开“影子”的线头,剩口气也得吊着!他抓过一根带泥的撬棍,肩膀死死顶住,插进沉重梁木下的缝隙,手臂肌肉贲张,额角青筋突突首跳。“一!二!三!起——!”
几个膀大腰圆的警卫扑上来,喉咙里闷吼着,合力将撬棍向下猛压。沉重的梁木在刺耳的嘎吱声里,被艰难地撬起一尺多高。顾明远立刻丢了撬棍,不顾烫手的砖块边缘和尖利的木刺,俯身钻了进去。
光线昏暗,烟尘呛人。方静侧身蜷在角落,被几块大土坯死死挤着,一条腿扭着不自然的角度,显然折了。额头砸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混着泥土糊了半边惨白的脸,顺着脖子流下,浸透了脏污的衣领。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胸口偏下,一块边缘带着窑壁釉色的尖锐碎陶片深深楔了进去,随着她几乎看不见的微弱呼吸,血沫子正不断从伤口边缘和嘴角往外冒。·w-e.n·x~u\e!t¨x?t-.*c`o\m.她双目紧闭,脸上没一丝血色,像具被抛弃的残破人偶。
顾明远伸手,沾满灰土的手指快速探向她的颈侧。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搏动。还活着!可这伤,重得吓人,命悬一线!
“担架!快拿担架!”顾明远冲着外面嘶吼,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他不敢轻易碰方静的身体,怕那点微弱的生机就此断了。目光锐利如鹰,飞快扫过方静周围的环境和她的身体状态,估量着挪动的风险。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被方静那只沾满血污黑灰的左手吸住了。
那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五指微蜷,掌心向下,压在一块相对平整的、被震落的土坯墙内侧断面上。掌缘和断面接触的边缘,似乎有点不对劲。那不只是血……更像是……刻上去的?
顾明远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他立刻屏住呼吸,用自己同样脏污的袖口,极其小心地拂开方静手背上的一些浮土和凝结的血块。然后,伸出两根手指,用最小的力气,极其缓慢地将她的手掌向上挪开了一点点,露出了掌心覆盖下的那片区域。
昏暗中,那断面上湿漉漉、暗红色的图案清晰地撞进他眼里——线条因痛苦而扭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