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细密的钢针,无情地扎在秦枫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咸¢鱼_看^书¨ !哽·薪`醉_哙+初秋的寒意混着水汽,穿透单薄的衬衫,首刺骨髓。他麻木地站在江州大学行政楼外,手中那份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文件,边缘己被雨水打湿,墨迹模糊了“开除学籍”几个刺目的大字。
耳边嗡嗡作响,几个小时前那场决定他命运的“听证会”上,导师李明远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和义正言辞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反复撕咬着他的神经。
“秦枫同学,学术诚信是立身之本!你提交的这篇关于西周玉器纹饰演变的论文,核心论点与数据模型,与我三年前在《古物研究》期刊上发表的成果,相似度高达87%!铁证如山!”
李明远痛心疾首地指着投影幕布,上面并排展示着两份论文的关键页截图,高亮的相似部分触目惊心。台下几位学术委员会的教授眉头紧锁,看向秦枫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与鄙夷。
“不!李老师!那份原始资料和手稿我明明存在加密U盘里,是您说需要参考一下…怎么会变成刘教授的东西?”秦枫脸色惨白,急切地辩解,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是我先发现的那些纹饰规律!是您让我深入挖掘…”
“荒谬!”李明远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打断,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秦枫,犯了错就要认!老师知道你家庭困难,压力大,但这不是抄袭的理由!U盘?我从未见过你的什么U盘!年轻人,不要为了推卸责任就信口雌黄,污蔑师长!”
周围的窃窃私语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平时看着挺老实一人,没想到…”
“为了评奖学金呗,李老师那么器重他…”
“证据都拍脸上了,还嘴硬,真丢人…”
秦枫的心沉入了冰窖。他想起来了,一周前,正是李明远以“指导”为名,拿走了他存放所有原始资料、笔记和论文初稿的U盘!那里面,有他整整一个暑假泡在图书馆和博物馆古籍库的心血!而此刻,李明远矢口否认,那份关键的、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连同他电脑里的所有备份,都在前一天离奇地彻底损坏了。
完美的构陷。滴水不漏。
任凭他如何嘶吼、如何试图用逻辑指出李明远论文中存在的几处微小但致命的推导错误,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为“年轻气盛的狡辩”。学术委员会最终采信了李明远提供的“铁证”——那些被精心篡改和断章取义的资料。
“开除学籍,即日生效。望你深刻反省,好自为之。”系主任冰冷的话语,为这场“审判”画上了句号。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痛。秦枫抬手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屈辱的泪水。他抬起头,最后望了一眼这座承载了他三年青春与梦想、如今却将他无情抛弃的象牙塔。行政楼明亮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李明远站在窗边的身影,正悠闲地端着保温杯,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芯·完,夲!鉮*占. ,首!发.但他知道,此刻冲上去,除了换来保安的驱逐和更深的羞辱,毫无意义。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最终,他猛地转身,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踉跄地消失在大学城昏黄湿冷的雨幕中。
接下来的几天,是秦枫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江大才子竟是抄袭惯犯!”——校内论坛的匿名爆料帖被高高顶起,下面充斥着不堪入目的谩骂和“人肉”出的他家庭信息。
“妈…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电话那头,母亲压抑的哭声和父亲沉重的叹息,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解释?谁会信一个被名校开除的“学术败类”?亲戚们或明或暗的指点和怜悯,让本就艰难的家庭氛围降到了冰点。
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偶尔有面试通知,对方一看到“江州大学”和“开除”的字样,眼神立刻变得微妙而疏离,面试草草结束。
房东冰冷地递来催租单,并暗示他“名声不好”影响其他租客,最好月底搬走。
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沥青,从西面八方包裹而来,将他拖向窒息。曾经光明的前途、家人的期望、对学术的赤诚热爱…一切都被碾得粉碎。世界仿佛只剩下灰白,所有的声音都带着冰冷的回响。
这天傍晚,秦枫揣着兜里仅剩的几十块钱,漫无目的地游荡到了江州城西的老城区。这里远离市中心的繁华喧嚣,狭窄的街道两旁是低矮的老房子,空气中弥漫着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