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她一边给小路穿衣服一边对秀说:“我要走了。?E-Z?暁-税_枉^ +勉?废+粤!渎·”
秀问:“你去哪儿?”
陆雯洁说:“回渭北老家去。”
秀傻傻地问:“是回去住些日子?”
陆雯洁声音颤抖地说:“我不想再回来了。”
秀哭了:“一起住了这么多年,我真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就没伴了,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你不走行吗?”
陆雯洁叹了口气说:“我该走了。走了,就没有牵挂的了。”
秀说:“你再等等佐拉,我觉着佐拉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大个李是有家室有老婆的人,我留不住他。可佐拉没结婚,他终究会和你结婚的。你别走,你等着他啊!”
陆雯洁眼里含着泪说:“他要喜欢我,你就让他到渭北去找我。我不嫁人,我等着他。只怕……”陆雯洁没说下去,她想到了监狱,又想到了刑场,想到了黑洞洞冒着蓝烟的枪口。?三·8,墈¨书¨旺+ ^蕞·薪.蟑_結*哽~鑫!哙~
也许佐拉现在已经随着杨天意一起去了。
去了也没用,他们活着的时候互不相识。
陆雯洁带着小路回到了那间还残留着一股酒气的低矮空荡的屋子。说实话,她不怎么讨厌马春宁,只是她心里装着佐拉。在她眼里,马春宁和佐拉一样,在窝儿矿是属于另类的。马春宁说话文雅,可长的没佐拉那么白净。而佐拉说话又没马春宁那么多的文词。佐拉说话语速快,落地有声,马春宁则慢吞吞的像在故意摆样子。
想了佐拉,想了马春宁,她又想起了那个胡子拉茬的杨天意。杨天意是粗人,除了一身的力气,他倒没什么让她依恋的。当初杨天意出事后,她就打算离开窝儿矿,可她和杨天意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杨天意是小路的爸爸,是她的合法丈夫。杨天意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她才决定留下来守住一年,算是尽了最后的妇道。
佐拉来了之后,她决定留下来,也把佐拉留在这个房子里。让她身上那个穆桂英的名字在窝儿矿消失掉。¢咸`鱼/看¨书-罔? ·首+发_可现在呢?
以后的几天,陆雯洁守在屋子里一边做着走的准备,一边回忆和誊写那丢失了的诗。她想着等写好后,把诗留给秀或大个李,佐拉假如真的回来了,就让他们转交给他。
誊写好后,她又裁了个本子,重新又抄写了一遍。她想把这个本子自己留起来,永远珍藏。
临走的那天,她破例到最前排的宿舍找大个李,她想把钥匙给大个李留下,让他帮着把那两间房子卖了。这里已经没有让她牵挂的了。
一位矿工告诉她,大个李还没下班。她坐在院子当间的那个水泥台子上等大个李。矿工宿舍的窗子玻璃上一下多了许多双眼睛。她似乎能感觉到那窗户里焦渴的目光,那想剥透她衣服的贪婪的眼神。
她如坐针毡。
等了半个多小时大个李还没回来,她不想等了。
她举目望了望生活了五年的窝儿矿,北面的冒儿山,还有远处像梯田一样沟沟坎坎的坡地。石榴树该结果了,她不想去看了,也许五年、十年后,她会回来看看它的。如果那时石榴树仍能顽强地活下来,那她寄托在这株石榴树上的情思也就值得了。
她转身正要走,却看见了大个李,就迎上去说:“老李,我要走了。你帮我把那两间房子卖了。这是房子的钥匙。”
大个李没接钥匙:“他回来了。”
陆雯洁瞪大了眼睛问:“你是说佐拉回来了?”
大个李说:“是,佐拉回来了。”
陆雯洁站立不稳,一下抓着大个李的手,着急地问:“他在哪儿?他在哪儿?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你骗我吧?”
煤殇 十一(2)
大个李抽出手来说:“我没骗你,佐拉真的回来了。”
陆雯洁说:“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