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任性,快喝吧。”那个女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反而露出了笑,声音越发温柔。
犹豫了一下,葛予诗梗着脖子,大口大口吞咽下了那碗药。
没想到那个女人反应更加奇怪,眼里含泪:“我儿变了!”
葛予诗心里一紧,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表现才算正常。
不经意间对上了那个少年的目光。
黑眸沉沉,似乎藏着深深的厌恶。却在发现葛予诗看着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地一缩,显然是在惧怕。
她心里越发奇怪。不是他推原主下水的吗,怎么一副很惧怕她的模样?
那个月白色衣服的女人也哭哭啼啼地走了过来:“予诗没事就好。”
葛予诗硬着头皮,只好先喊疼:“我,我头疼得厉害”
桃红色衣服的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林家!都是你们害的!”
那个月白色衣服的女人也泣不成声:“对不起啊亲家!”
那两个女人比赛似的,哭声震天响。反倒是那个叫毛毛的孩子,在听到“葛予诗”喊疼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葛予诗一面听着她们此起彼伏的哭声,一面提取出有价值的信息。比如,原主也叫葛予诗;眼前这个哭的眼睛都肿了的红衣服女人,是她的母亲徐氏;那个月白色衣服的女人是她相公的母亲李氏……而她的相公,确确实实就是眼前这个名叫毛毛的男孩。
听听这名字,葛予诗只觉得像在叫某种四脚嗅觉好爱摇尾巴的动物。
接下来徐氏开始谩骂自己早死的相公。从她花式不带重样的市井骂声中,葛予诗了解了自己之所以被嫁作童养媳,是因为葛家父亲为了救朋友林古而丧命,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为了让葛家有所依靠,葛予诗才嫁进了林家。
林古是个迂腐的秀才,一心死读书,林家的田地都荒了,一家人过的紧巴巴的。偏偏葛家自从葛父丧身后,也开始一蹶不振……
葛予诗越听越觉得生活艰难。想想穿越小说里遇到的都是俊俏王爷风流皇帝……怎么轮到自己,就成了三代贫农?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农业大学植物保护系毕业的?
葛予诗想了想自己那四年的苦心学习都毁在了一次探险雪崩里,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凄凉,随即是一份坚定。
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的生活再操蛋,总归会变好的。葛予诗自我鼓励,又看了一眼她的“相公”,抿了抿嘴。就当自己养了个孩子吧,虽然这孩子看起来并不喜欢她。
零七八碎了解的差不多了之后,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我刚刚为予诗算了一卦,怕是回天乏……咦?”
隔着屏风,林古分明看见里头有四个人影。
李氏气的直跺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予诗醒了!”
他确实没有说错。葛予诗在心里小声道,原来的葛予诗已经香消玉殒了……
“既然予诗已经醒了,毛毛,你去村里祠堂继续跪着去!”林古声音里满是严厉,“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至少要再跪三日!”
葛予诗看着那个孩子的膝盖,薄薄的长衫已经被磨白了,再跪下去,膝盖怕是会直接见血。
一时有些于心不忍。可想到如果不是这孩子心狠,原来的葛予诗也不会死。熊孩子还是需要狠狠教训一顿才好。
没有人求情。
毛毛低着头,有些艰难地拖动着步子向门口走去,阳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延伸进房间。葛予诗一愣,奇怪,刚刚她竟然从那个十三岁的孩子脸上看出了落寞与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