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某个节点上。临渊城,御情门。
临渊城,位处大凤凰城西北四千五百里。是一座孤城,或者,它不能算是一座城。
此城四面环山,筑于原始密林深处。
孤僻,而又孤独。
正像它所傍依的渊泉河,孤寂流淌在森林深处,冰寒彻骨,不知温暖为何物。
临渊城不过是御情门的代名词。因为这城只属于御情门。没有普通百姓,没有商户客栈,甚至没有像样的大街。只有曲肠小径,蛛网般遍布全城,及至每一个细节处。
相较于城,它体量更小,更像是一座城堡,或者小国帝王的宫城。不过更大上十数倍,建筑参差,越往城中心,建筑越高大,没有雄伟恢宏的感觉,像一座被岁月冲蚀成城堡模样的大金字塔。
无论大小建筑,主体皆用一种淡蓝中泛着暗灰色的硬质岩石所筑砌,不加粉饰。所以墙体表面并不光滑,却很平整,触感并不粗糙,自透着一股简约的美感。
若掌心贴于其上,有冰寒凉意,悄然渗入体肤,侵入骨髓。若非修道中人,俱难以抵挡寒力侵袭。轻则寒苦难耐,针刺般本能缩手。不然寒力滞体,还会殃伤了五脏心脉,落下寒病,缠绵终生。
大小建筑顶盖皆为飞檐蓝瓦,瓦蓝色极暗,侧重于暗灰,或者更像是暗灰瓦顶浅映着淡淡的天蓝。
像是传说中的幽冥城。
“娘,你为什么要配制这忘情水?”
“没有为什么”
“是不是你……?”
“住口——!”她厉声喝止自己的女儿,而双眉之间,写满了痛楚。
“本来就是嘛!”发问的姑娘倔强地仰着脸,斜乜一般地盯着自己的母亲,双眼中噙着满满的泪水。
不明不暗的灯光下,那一双迷离着一般的美目中,有闪着星星光亮的东西流落脸颊,流到柔巧下巴的尖端。终于承受不住地心吸力的扯拽,化做流畅的水滴形状,依依不舍地坠落。
……坠落在雪峰间的狭缝中。
这是一间很大很宽敞的密室,灯光不明不暗,迥非火烛所发昏黄光线。似是某种发光晶石充当光源,镶嵌于四壁与天花顶上。密室中并不潮湿,也没有霉味等阴暗潮湿的环境中通有的难闻气味;相反,有一种大自然的味道弥溢其中。很显然,这里面通风郊果很好。
密室中除了几张桌台,和一套看起来稍显复杂的用来熬制药剂的系统器具之外,便只有桌面上摆满了的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和一些长相怪异,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刀具之类乱七八糟的特用器物。
流泪闭嘴的是一个一身水绿衣裳的俏美姑娘。柔美的长相,内中透着一股阴狠寒戾。让所有第一眼看到她的男人,再一眼时,已是偷窥。随后便会陷入一种欲罢不能,却又不得不敬而远之的尴尬矛盾的境地。
她的狐媚,不靠妆扮,无须遮掩,也没有可遮掩的瑕疵。却可醉心迷魂,就像她的母亲。
水绿衣裳的姑娘名叫东方彩雩,公认御情门下一代掌门。而现任掌门,正是她的母亲,也就是刚刚喝斥她的那一位。
同样的柔美,同样的狐媚。更辣的体姿,更深的媚意。若她想要杀你,当你第一眼看到她,如果你没机会再看她一眼——那是因为,你死了。如果你死在了第二眼,那是因为她没那么想杀你。如果你还有机会再看她第一眼,那是因为她根本没想杀你;或者,你修为定力够高。
她的眉,还浅浅地皱着,没有从刚才那番痛楚中完全恢复过来。手中调配着各种瓶瓶罐罐中的药剂和药粉。甚至刚刚与女儿激烈的对话中也没有停下来。仿佛刚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女儿一眼。
她就是东方初月,像末世初升的血月,一身血色红衣,如在仇恨中浴血的仙子。
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的身和心,毁伤在她柔若无骨的手里。而且,辣手无情,摧枯拉朽,毫无怜悯。
忘情水,
远古愚人研制出的一种奇异怪谲的药水。据说此药甚奇,若有人服下,只须一滴,未及腹中,药效已出;
片刻清空你心中所有记忆。无论你伤有多痛,无论你情有多衷,无论你与心上人志有多坚,一切的一切,苦痛,伤悲,幸福,柔情,统统连根拔除,不留痕迹,永不复忆,直至瞑目。却依然会有选择地存留下与之无关的一切,比如:聪明才智,生存技能等等。
就像是长梦乍醒。半生如梦,却无法忆起梦中点滴只鳞。人生仿如初见。重新开始,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奥妙无方的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