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七十五丶夜访景阳宫
红珍听李德全如此一说,便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随在后面进了景阳宫。
皇帝跨步入内,瞧着正殿内已燃了灯烛,便要入内,李德全忙走了几步,上前打了帘子,自己则侧到一边,随驾之人皆至住了步子。
李德全本欲叫瑾玉也止步,谁知瑾玉只瞧了李德全一眼,点头算是行礼,也不理会他的暗示,直跟着进了正殿。
李德全看着瑾玉撂下帘子进门的背影,心道:人都说什么主子什么奴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别的宫妃取悦皇帝上犹不及,这位云墨婉是直把皇帝往外推;别的奴才见自己主子与皇帝独处皆避得远远的,免得生厌,这个奴才偏跟着凑热闹。
瑾玉不知李德全想什么,李德全也猜不透瑾玉怎么想。她一是怕装鬼一事败露,这二嘛,实在是怕屋里的那位祖宗又跟皇帝甩脸子。送上门的肉包子,你不吃就算了,也不能上去踩两脚吧?
瑾玉这辈子的心,都操到墨婉身上了。
景阳宫正殿面阔三间,皇帝提步入内,外间无人,只有两盏纱灯静静的燃着,那灯并不很亮,照着朱漆的窗棂显出暗暗的紫红色,皇帝站在殿中间,见那赤色的雕棂隔断门上挂着竹帘,那竹帘甚密,只从缝隙里透出丝丝缕缕的光线,瑾玉瞧着皇帝迟疑了一下,便上前将那帘子一挑,道:“主子,皇上来瞧您来了。”这一句说的响亮清脆。皇帝亦是一楞,顺着掀开的帘子往里瞧,里间亦是只燃了一盏纱灯,昏昏暗暗,直叫人觉得是将那寝殿里的一切都蒙上了皂纱一般,唯有那双清亮的眸子在那烛灯下更显的炯炯生辉。
墨婉本未睡觉,只与瑾玉守在窗边,瞧着赵奇如何装神弄鬼,眼见着红珍被吓的没了魂,却不想这个节骨眼响起叩门声,两人皆是惊诧不已,忙掩了窗子,墨婉回床装睡。瑾玉则提灯出了殿。墨婉只得躺在床上,听有人声,不多时又有脚步声走至门前,料是宫中巡夜听见叫声寻来,心里不免紧张,只怕自己弄巧成拙,没将红珍吓跑,反倒惹祸上身,想至此处,便再也躺不住,翻身下地,却听帘子一响,顺声望去,只见帘下人影挺拔,那身明黄色云龙暗花的衮服再熟悉不过,她就楞在灯下,瞧着衮服上那金丝绣文九龙,那五色彩云,那八宝立水,她未曾想到会是他,心仿佛漏跳了数下。
瑾玉见墨婉只楞呆呆立在地上,直急得咬着牙朝着墨婉挤眉弄眼,偏此时墨婉的精灵劲不知哪里去了,瞧也不瞧自己,直凝眼瞅着皇帝,瑾玉不免又气起来:明明一颗痴心写在脸上,偏偏装的没心没肺,一见面又唇刀舌剑伤人。又看皇帝,亦是双眸灼灼望着墨婉,瑾玉无奈叹气,何苦,何苦……不知这二位要对望到何时?
情急之下便又道:“主子,万岁爷来瞧您来了。”这一叫,墨婉与皇帝才回过神来。再瞧墨婉脸色已变,清冷之意显见,规规矩矩俯身施礼。
要说这墨婉甩脸,瑾玉还是头一槽见着,心里急成油锅,入宫多年,谁见有人这般对皇帝?
皇帝自听红珍惨叫,早将一颗心提了起来,此刻见墨婉安然无恙,才又将心放回肚腹,微微吐了口气:只求神明庇佑,这位祖宗莫要再生事端才好。
皇帝道:“起来吧,你刚刚大好,不必行这些虚礼。”说着侧目瞧了一眼瑾玉。
瑾玉领会,正想转身退出,却听墨婉道:“瑾玉,把椅子给皇上搬来。”瑾玉为难,却只得应了一声。馀光偷瞧,皇帝面色依旧淡然,才微微放下心来。
搬了椅子,皇帝也不坐下,瑾玉尴尬站在一边,顿觉自己变成了那月色柔柳下的巨大灯笼——甚煞风景。正在懊恼,又见皇帝飞了眼神,便低身施礼,后退数步挑帘而出。
见瑾玉退出,皇帝转身坐到椅子上问道:“景阳宫可住的惯?”
墨婉回:“还好。”一句话,两个字,说的不温不热,不咸不淡,直将皇帝卡在那半悬空中,上不去亦下不来,不免难堪,心中暗想:亏得那宫女出去的早……
皇帝轻咳一声,又问:“适才听你宫里有宫女惊叫,说是见着……”话到此处又停了下了来,他虽不信鬼神之说,却又恐墨婉听了害怕,自己此时又无力将她挪到其他宫去,想到此,话一转,说道:“不知何事这样惊慌?”
墨婉自知其中详情,暗自咧嘴:蒙骗红珍倒不打紧,若是蒙骗皇帝可就大大的不好了;再有这个皇帝可不是什么好骗的主儿,只说:“没什么事儿,想是宫女胆子小,自己吓唬自己呢。”
这一犹豫,正叫皇帝看各真切,便也猜个八-九不离十,枉自己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