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柳青芷发现林晚照握剑的手仍在微微发抖。她上前轻按女将肩头:"将军做得对。"
林晚照却突然单膝跪地:"末将鲁莽,恐损殿下清誉。"
"起来。"顾景煜虚扶一把,"你护主有功。"顿了顿又道,"今晚设宴,将军可愿舞剑助兴?"
柳青芷讶然看向丈夫,见他眼底含着促狭笑意,顿时了然——这是要给林晚照台阶下。
当晚,官船张灯结彩。林晚照一袭劲装,剑光如练。舞到酣处,她突然剑锋一转,挑落自己一缕青丝。
"末将愿以此发立誓,"她单膝跪地,双手捧剑,"此生尽忠殿下与娘娘,绝无二心。!l^a/o′k.a.n·s/h*u+.`c+o!m_"
满座皆惊。柳青芷离席上前,亲手扶起女将:"得将军如此,是我夫妇之幸。"
顾景煜解下腰间玉佩赐予林晚照:"他日北境有事,凭此物可首入东宫。"
宴罢回舱,柳青芷替顾景煜更衣时,发现他后背己被汗水浸透。
"紧张什么?"她故意问。
顾景煜转身将她搂住:"怕你误会。"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蹭,"那县令之子..."
"我信你。"柳青芷截住话头,指尖点在他唇上,"就像信我自己。"
月光透过舷窗,在舱内洒下斑驳银辉。顾景煜忽然抱起她走向床榻:"真想明日就到琅琊。"
柳青芷揽住他脖颈,嗅到他衣领间淡淡的龙涎香:"嗯?"
"老夫人说藏书阁后有眼温泉。"他声音渐低,"我们..."
余音消失在相贴的唇齿间。船身随着水流轻轻摇晃,如同温柔的摇篮。远处传来守夜人悠长的梆子声,与潺潺水声交织成眠。
翌日清晨,柳青芷正在案前批阅《河防通议》,忽听舱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太子妃。"翠翘端着冰镇梅子汤进来,小声道,"苏姑娘又在甲板上抚琴了。"
柳青芷笔尖微顿。这位苏州来的苏绣传人苏知微,自登船后便日日着素纱裙裾,在船头抚弄一曲《凤求凰》。琴音清越,偏又总挑顾景煜批阅奏章时响起。
"殿下呢?"
"在二层舱房接见沿途官员。"翠翘撇撇嘴,"苏姑娘的琴案正对着窗口。"
柳青芷轻啜一口梅子汤,酸甜沁脾。她岂会看不出苏知微的心思——那姑娘每次请安时,眼角眉梢都带着欲说还休的情意,腰肢软得似三月柳枝。
"把这份《女诫新注》的校稿给王姑娘送去。"柳青芷取出沓文稿,"顺便请苏姑娘来一趟。"
苏知微来得极快,藕荷色纱裙随步伐轻漾,发间一支银步摇叮咚作响。行礼时,她特意露出截雪白的颈子,衬着衣领处精绣的并蒂莲,煞是好看。
"听闻苏姑娘绣工了得。"柳青芷指着案上一幅未完成的《千里江山图》,"本宫这处水纹总绣不出神韵,还请指点。"
苏知微面色一僵。她原以为太子妃会因琴音之事发作,没成想竟是讨教绣艺。只得上前细看,这一看却真看出几分兴味——那江水纹路确实绣得生硬。
"娘娘该用抢针法。"她不由自主接过绣绷,"这样...这样..."
柳青芷看着她灵巧的手指在绢面上翻飞,忽然道:"苏姑娘可知为何选你们十二人随行?"
银针陡然刺破指尖。苏知微吮着血珠,听太子妃继续道:"因为你们是大祁女子的表率。"柳青芷将绣绷收回,"本宫希望有朝一日,史书记载诸位才学,而非..."
话未说完,舱门忽被推开。顾景煜带着一身暑气进来,官袍下摆还沾着些水渍。
"青芷,你看我带什么..."话音戛然而止,他皱眉看向苏知微,"你怎么在这?"
苏知微慌忙行礼,耳根红得滴血。顾景煜却己转向柳青芷,献宝似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清溪特产的龙须酥,记得你爱吃。"
油纸展开,酥糖己有些化了,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柳青芷却笑得眉眼弯弯,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甜而不腻,殿下尝尝?"
顾景煜就着她的手咬了口,唇瓣不经意擦过她指尖。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让苏知微绞紧了手中罗帕。
"苏姑娘还有事?"顾景煜突然转头。
苏知微仓皇告退,临走时听见太子低声问:"她又来献殷勤?"太子妃的笑声轻得像风铃:"殿下这张脸,真是祸水。"
当晚船泊桃花渡,恰逢当地灯会。十二位女学士获准下船游玩,柳青芷在舱窗前看见苏知微特意换了身胭脂红裙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