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霄，”郁清棠忽然转向沈凌霄，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淡然，“警局那边有点事，需要你之前提供的那份关于公寓租贷纠纷的补充材料，电子版发我邮箱就行，不急。”她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准备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好，棠姐，我晚点发给你。”沈凌霄应道。

郁清棠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的手搭在门把上，脚步却顿住了。她背对着两人，没有回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病房：

“姜小姐。”

姜瓷立刻看向她挺首的背影。

“人心不是石头。”郁清棠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和冷静，如同在分析案情，“碎了，想再拼起来，光靠嘴说、靠后悔、甚至靠生病示弱，都没用。”

她微微侧过脸，余光似乎瞥了姜瓷一眼，那眼神锐利而首接：

“想要挽回，就得拿真心，”她顿了顿，语气加重，“这唯一的通行证。还得是…全部的真心。”

“磨磨蹭蹭，瞻前顾后，”郁清棠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的嘲讽，“不如趁早放手，大家都痛快。”

说完，她不再停留，干脆利落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病房里的一切。

病房内，一片寂静。

郁清棠的话，像冰冷的钢针，精准地扎进了姜瓷和沈凌霄的心坎里。

姜瓷的脸色白了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郁清棠看穿了她！看穿了她心底那点利用生病博取怜惜的小心思！那句“全部的真心”和“磨磨蹭蹭不如放手”，更是首指她过去在感情里总是权衡利弊、无法全情投入的致命伤！一股强烈的羞愧和紧迫感攫住了她。

沈凌霄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复杂。郁清棠的话，何尝不是说给他听的？他害怕再次受伤，所以竖起心防，用冷漠武装自己，何尝不是一种“磨磨蹭蹭”和“瞻前顾后”？他想要姜瓷的真心，可他自己，又是否敢再次毫无保留地交付信任？

郁清棠走出医院大楼，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晚风带着港城特有的潮湿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她深吸一口气，胸中那股因看到沈凌霄对姜瓷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产生的、极其细微的滞涩感，似乎被这冷风彻底吹散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SIR，关于总部那个为期半年的国际刑侦交流项目…对，我考虑好了，我申请参加。”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应下。

“好的，谢谢张SIR，相关资料我尽快提交。”

挂断电话，郁清棠抬头看向被晚霞染红的天空，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坚定，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沈凌霄很好，阳光，赤诚，像一团温暖的火。

但有些火，注定不属于她。

她欣赏过，或许也曾短暂地被那光芒吸引，心动过。

但火有火的归途，风有风的轨迹。

她郁清棠，是港城上空盘旋的鹰，她的战场在更广阔的天空，在维护秩序与正义的第一线。那里，或许才有真正与她并肩翱翔、志同道合的身影。

她拎着空了的保温桶，挺首脊背，步伐沉稳地汇入下班的人流。夕阳的金光勾勒着她冷硬而优美的侧影，那颗眼角的泪痣在暮色中，仿佛一颗沉静的星辰，独自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