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说得太轻,却像落在她心底最深的地方。
“你把它藏起来,是怕我知道得太早吗?”
“是怕你不信。”
他看着她,眼神透得像水,“怕你觉得,那时候我还不够认真。”
她抬起手指,慢慢地沿着画中裙摆的线条滑过去。
“可你明明画得……这么认真。”
他笑了笑,那种笑像从嗓子底部慢慢翻上来,不带调侃,只带一种——坦白。
“那时候我就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嫁给我,我不想你在婚庆公司挑现成款。我想让你穿我心里那件婚纱,站在我看过最干净的那片地上。”
“所以你一直都……”她的声音低了些,像是怕一说出口,某种防线就会崩塌。
他没有接话,只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样东西——一本暗红色封皮的速写本。
他翻开第一页,递到她面前。
那页上只写了一句话:
“她站在光里,像春天自己走来了。”
她看着那句话,好半天没说话。
翻过几页,是空白的纸张。再往后,一张张线稿慢慢浮现——是她的背影,是她看剧本、吃饭、发呆、甚至生气时皱眉的模样。
“你想画什么?”她问。
他看着她,眼神沉下来,却是那种柔软得不可抗拒的沉:“不是我想画。是想给你一本属于我们的画册,从第一张开始,由你来决定怎么填。”
“所以不是求婚?”她抬头。
“不是。”他回答得很轻,“求婚太像一个仪式。我不想用一颗石头绑住你。我只是……想把未来的画布给你。”
“如果你愿意,就从今天这一页开始。”
她低头看着那本速写本,半天没翻动。
他没有催,也没有解释。
只是静静站在她面前,像一个早已写好答卷的人,等她落笔。
她看着那一页“她站在光里”,嘴唇动了动。
然后合上画册,抬头看他:“你确定……你要跟我一起画这一整本?”
“确定。”他点头,不笑。
“那你能保证,以后不把笔丢下、不涂掉、不撕页?”
“不能。”他眼里有光,“但我可以保证,如果这本画册脏了、破了、掉页了,我也不会重画——我会修好它,因为这是‘我们的’。”
她轻轻笑了。
然后站起身,把速写本还给他,眼神澄澈。
“我还没说我愿意。”
“嗯。”他点头,“你不用急。我只是……把这本交给你。”
她没再说什么,走出书房时,手却一直搭在画册的封面上,像在慢慢适应一个未来的轮廓。
屋里灯光温黄,一盏调得很低的台灯,把她的背影拉得长长的。
周墨看着她走远。
他没有追问,没有说“等你答复”。
但那本画册的封面,静静躺在她手里。
像是世界最温柔的一个前奏——
不是“我求你嫁给我”,
而是:“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你点头,我们就一起画下去。”
——
深夜,城市逐渐安静下来。
厨房的灯还亮着,微弱橙光从缝隙洒出一线,像某种压低的心跳,在黑夜里平稳地跳动。
速写本放在书桌上,翻开那一页:
“她站在光里,像春天自己走来了。”
米悦坐在窗边,没有开灯。
窗外有风,从高楼缝隙间穿过,带起一点纸张的角角。
落地窗玻璃上映出她的剪影,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托着画册,没翻,也没合上。
桌上还放着那幅手绘婚纱画。
阳光落在她画里的脸上,是他想象中的晴天。
她想起他们刚在一起那年,谁都还没说“以后”,谁都只敢说“再看看”、“等以后再说”、“别太早定论”。
但现在,他把“以后”画给她了。
没有捧花、没有下跪、没有铺满全屋的玫瑰。
只有一页页用眼睛记下来的细节——每一笔都是“我记得你”,每一张都是“我想给你”。
她拿起速写本,翻到最末那一页,是空白的。
却在左下角,有一行极小极淡的字:
“写给我们结婚那天。”
笔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