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站在阳台,背对着她,画册撑在扶手上,肩膀有一点放松的弧度。
她没出声,只拿了条干毛巾,轻轻搭在他肩上。
他偏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她伸手接过画册,从最后一页往前翻。
那幅《她说我愿意》的画,颜色未干,纸角还轻轻翘起。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没哭吗?”
“嗯?”
“因为你早就替我哭过了。”她说。
他转身,靠着阳台栏杆。
她继续翻,一页一页,从最初的“她站在图书馆阳光里”,到“她穿白裙子在海边奔跑”,再到“她伏在他肩头睡着”,每一张都是她,但又不仅是她。
“你为什么要画这么多?”
“怕你忘。”
“我怎么会忘?”她轻轻一笑,“我是当事人。”
“可我怕哪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他说,“起码这些能让我记得——你曾经真的来过我的世界。”
她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坐到阳台地毯上,把那本画册抱在膝上。
“你知道吗?”她说,“小时候我看童话,以为婚姻就是穿婚纱、放烟花、签个字。”
“后来我大了,看大人们的生活,觉得婚姻是争吵、冷战、摔门和沉默。”
“再后来,我开始排斥它了。”她低声说,“我想,一个人自由一点也挺好。”
他蹲下来,手指轻轻覆在她的指背。
“那今天呢?”
她看着他,眼里有光。
“今天我知道了,”她一字一句,“婚姻不是一场童话,也不是一个逃避的理由。”
“它是你牵我走进来,然后我们一起布置它。”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
她问:“你想结婚,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画过太多次婚纱的我?”
他想了几秒:“因为我想让那些画——不只是画。”
她噗嗤一笑,“你能不能不这么笨。”
他点头,“下次不笨了。”
“说得好像还有下一次似的。”
“那要看你嫁不嫁我了。”
她顿了一下。
然后站起来,回到卧室。
一分钟后,她拿出一只绒布小盒子。
不是钻戒,是她大学时攒钱买给自己的金属书签,正中刻着:love is the answer。
她把那只书签放进画册的第一页,说:“那就从这开始吧。”
“我把它放进你的画册里。”
“就像——我走进了你的画。”
他站起来,抱住她,轻得像怕打碎什么。
夜晚越来越深。
屋外风起花落。
屋内灯未灭。
那一晚,他们没有讨论仪式,没有想宾客表,没有谈预算。
只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穿婚纱出现在你画过的地方,那不是仪式。”
“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