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坎时被锋利的岩石边缘割伤的。长时间的奔跑、攀爬、精神高度紧张和失血，让她体力透支，眼前阵阵发黑。

她强撑着，从工装内衬一个极其隐蔽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片磺胺药粉（边区能搞到的珍贵消炎药）和一小卷干净的绷带。她用牙齿配合另一只手，艰难地将药粉撒在狰狞的伤口上，剧烈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她咬着牙，用绷带草草包扎止血。动作专业而迅捷，但身体的虚弱和颤抖却无法掩饰。

处理完伤口，她背靠土壁滑坐在地，从另一个口袋摸出半个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用力撕咬下一小块，在口中用唾液艰难地软化、咀嚼、吞咽。冰冷的食物下肚，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热量。她闭着眼，努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毒烟和土雷为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暂时甩掉了追兵和那些该死的撵山犬。但方静清楚，这喘息是短暂的。保卫局的人不是傻子，顾明远更不是。他们很快会重新组织起来，像梳子一样梳理这片区域。而她留下的血迹，将成为新的致命线索。

必须尽快联系“影子”！报告情况，获取下一步指令，或者…启动最后的预案。

她挣扎着站起身，目光投向炭窑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赵刚交代的备用联络点，就在这里面。东头第三根支撑木…

她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着厚布的手电筒，拧亮。昏黄微弱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炭窑内部。巨大的拱形空间布满了烟熏火燎的痕迹，地上是厚厚的炭灰和坍塌的土块。几根粗大、但早己炭化腐朽的窑柱歪斜地支撑着顶壁。空气中粉尘弥漫。

方静忍着伤口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窑内走去。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晃动，扫过一根根腐朽的窑柱。一…二…三…

找到了！东侧第三根支撑木！这根木头比其他几根显得相对“完好”一些，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灰。方静蹲下身，强忍着灰尘刺激引发的咳嗽，用手仔细拂去木头中段表面的黑灰。果然！在粗糙的木纹间，发现了一条极其细微、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缝隙！

她的手指在缝隙边缘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微小的、可以抠动的凹槽。指甲用力一抠！

“咔哒！”

一声轻响，一块巴掌大小、伪装得极其巧妙的木板被弹开，露出了里面一个浅浅的、掏空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小纸条。

方静的心跳陡然加速！她迅速取出纸条，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看去。

纸条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用铅笔极其潦草地画着的一个、歪歪扭扭的简笔画——一个圆圈，上面伸出几根波浪线。

水母！

这是她的代号标记！“影子”确认收到了她逃脱的消息，并己激活了联络！但是…指令呢？下一步呢？“影子”的回应在哪里？

方静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没有具体指令！只有这个确认她身份的标记！这意味着什么？“影子”在等待？还是在暗示…启动最终方案？或者…这冰冷的确认本身，就是一种抛弃的信号？

绝望和冰冷的寒意，如同炭窑深处的黑暗，瞬间包裹了她。她背靠着冰冷的窑柱，滑坐在地。手中的纸条飘落在厚厚的炭灰上。手电筒的光柱无力地垂落，照亮了她沾满血污、灰尘和绝望的脸庞。

窑外，远远地，似乎传来了隐约的人声…和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