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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每次挖棒槌都是独自一人,倒不是老胡不喜与人结伴,大夹皮沟山的山脉绵延数十里,山中又藏匿可伤人性命的凶猛野兽,多一个人同行就相当于多了一分安全保障。
可由于「赶山」的特殊性,几乎所有「寻参」的人都是独行者。
道横村常年有人高价收大棒槌,只要挖出半斤以上的棒槌,足以换回全家人一年的口食。
可若是同行的人多了,有的人但凡看见钱,那他的眼睛会变得比野兽还要红。
平日里非农忙时,道横村与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选择去「赶山」,可能挖到大棒槌的人却少之又少,即便遇见几根一二两的棒槌,也不值什么钱。
运气好的人能侥幸猎到狍子或野鸡,至于那些运气不好的,在山里待上半个月都不见得有什么收获。
初春四月,山里能淹没人的积雪融化不少,可山路依旧不好走。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老胡换上一身用羊皮做成的衣服,由于衣服里子蓄满了厚实的棉花,导致他看起来格外的臃肿。
戴好狗屁帽子,老胡将四根手指粗细的草绳在腰间缠了十几圈,拿着磨得锃亮的铁器,借着晨雾的掩护,一头扎进大夹皮沟山的阴影里。
临近晌午时,老胡已翻过大夹皮沟山顶,手上握着用来探测积雪深度的木棍挂上了一层反光的冰。
他站在大夹皮沟山阴面的边缘,探出脑袋顺着岩壁向下望着。
观察将近十分钟,老胡隐约瞧见了生长在下方某处的东西,随即面色一冷咬了咬牙,决定攀下去。
他将草绳系在老白杨树干上,另一头在腰上缠了两圈并打了个活结,将腰后别着的尖镐紧握手中,顺着岩壁缓缓下降。
不知过去多久,他悬在冷风狂吹的岩壁上,就着微辣的咸菜疙瘩吞下两个又冷又硬的窝头。
麻绳在他掌心勒出深红的印子,那副羊皮手套被他挂在肩膀上,他可舍不得把这副手套磨坏了。
搭钩、攀钉被反复摩挲得锃亮,后腰的狗腿刀泛着幽蓝寒光,食盒里还剩下的几块硬面饼,撞出沉闷声响。
并不是老胡不想再下降一些,而是那浓雾始终没有散去,在视线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下降,很危险。
现在的他,只能悬在岩壁上苦等。
双脚踩在覆盖残余积雪的石头缝里,铁钩刮擦岩石的声响在山间回荡,他的手掌渐渐渗出鲜血,和着白雪在石壁上晕开暗红痕迹。
当最后一缕晨雾被山风卷走,他终于扒住了一块凸出岩石的边沿,粗重的喘息震得眼前盖雪的松针乱颤。
这是一种只会生长在峭壁上的松,可这一株株孤零零的松在他眼里,是显眼的坐标。
距离老胡左脚下方不远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两三丈见方的平台。
平台中间位置,有一抹嫣红格外显眼。
那是一株老棒槌,上面的红果如玛瑙串成的灯笼,裸露在外的参须在微风中轻摆。
说来也是奇怪,寻常的棒槌都是深埋在土里的,可这株老棒槌却生长在岩壁上,颜色也奇怪得很,青红各一半,尤其是那宛如蛛网一般的参须,几乎爬满了整个平台。
这个地方,是老胡上次跟随一位老把式「赶山」时无意间发现的,由于那日风骤雾浓,老胡不敢贸然攀过来,只能从远远的地方瞧见几枚若隐若现的红果,他在心底将这个地方牢牢记住,至于那位老把式,光忙着采集岩壁上的黄桐花和嗷嗷叫,压根儿没瞧见这处平台。
资深「赶山」的人,被称为「老把式」。
老把式们每一次「赶山」不一定带出东西,可他们记在脑子里的消息,也能换上不少的钱粮。
并不是他们不想直接挖棒槌,而是他们做不到。
长着红果的植物,在大山里可是实打实的稀罕物。
发现红果后,老把式通常会踩点标识,然后立刻返回,他们回村后有两个选择,一是第二天独自去挖棒槌,二是将棒槌所在的方位卖给其他人。
之所以不马上把棒槌挖出来,是因为只有完整的棒槌才能卖个好价钱,而老把式「赶山」时只会携带土枪和防身用的铁器,绝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不会随身带着挖掘棒槌的工具,那些复杂的工具很占用体力,因为没人知道哪里有棒槌。
一般情况下,老把式都会在山里溜达好久好久,只有运气好的人才能瞧见红果,可若是使用蛮力一不小心导致棒槌断了须,那样的棒槌比萝卜贵不了几个钱。
可若不能及时将棒槌挖出来,它们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得